大慶殿是皇城最大的宮殿建築,也是皇帝進行各類大典的場所,如皇帝登基大典、大朝會、節日慶典等,每年春節,大興王朝的皇帝也會在大慶殿招待各國使團。
這座宮殿很大,今晚就能容納千餘人同時進餐。
這時不會出現圓桌招待,也不會出現一桌十人的景象。
大家都是一人一個矮桌,本人跪坐在支踵上,麵對桌上的幾道菜,不管動不動筷,到時都會有人上來撤下,再上幾道菜肴。
而唯一不換的隻有美酒,禮儀官不時出聲,號召大家舉杯敬皇上一盅,或者敬某人一盅。
應禮儀官的號召,他們恭賀皇上大婚之喜後,下一輪就要舉盅敬向曹穆了,他是國丈,眾人一定要敬一盅。
他指揮西軍全殲了元遷的叛軍,大家還是要敬一盅。
曹穆是這場酒會上的英雄。
麵對這一局麵,範泰和楊國斌等人心裡淒涼,文官一家獨大的局麵已經過去。
而譚遠忠的心裡卻很矛盾,他想事後找陳恪談談,這種被動局麵應該改變。
改革是可以的,也是應該的,但滿朝文武都不參與的改革,就李禎和陳恪兩人推動,後麵的事就不好辦了。
譚遠忠有自己的想法,而宜春侯鄧鎮的臉色卻有些蒼白。
昨晚禦龍衛、侍衛司、左武衛軍突然行動,皇城外竟被天武軍控製,連左右廂軍都出動了,他這個右武衛軍大將軍竟然毫不知情,甚至沒能進去皇城。
當時的他以為發生了兵變,可右武衛軍的大部分將領竟聽從李昭的命令,越過他擅自出兵封鎖了禦街,並抓捕了幾名將佐。
麵對這個局麵他毫無辦法,今早知道皇上和太後不信任他了,右武衛軍的指揮權落在李昭的手裡。
但他的職位尚未免去,還能參加大慶殿的飲宴。
可他沒有幾天的時間了,皇上和太後等著他請辭。
他的心裡不好受,而心裡同樣不好受的是吉安侯郭昌。
他想當左武衛大將軍沒當上,想當國丈又沒當上,雖被任命為樞密院副樞密使,但隨著曹穆回來,再有張勇這個冷麵侯,他這個副使也是一個擺設。
以前的他不明白,皇上和太後為何不待見他?
現在知道了,自己的兒子郭朝勳與李庭走得太近。
知道這個原因他都要氣死了,李禎可能對廣平王一係沒什麼想法,畢竟他若是沒兒子,廣平王這係才能發揮作用。
可對劉太後來說卻不是這麼回事。
她對廣平王一係嚴防死守,李禎當皇上她是太後,李禎的兒子當皇上她是太皇太後。
李禎如無兒子,就從皇親裡過繼一個兒子,也不會輪到廣平王這一係。
劉太後的想法沒錯,人人都有私心。
麵對這個局麵,郭朝勳就大錯特錯了,做為勳貴子弟竟無政治覺悟,與李庭結交就是觸犯了劉太後的禁忌,郭彩能進劉太後的法眼才怪。
郭昌後知後覺,而廣平王卻不知不覺。
這時的他還蒙在鼓裡,不知最寵愛的姬妾和最信任的大管家何潘壽昨晚夜襲慈寧宮,隻是奇怪皇上、太後對他的態度非常冷漠。
他知道劉太後防著他,但對他挺客氣。
但今早卻對他不理不睬。
劉太後的這個態度讓他覺得壞事了,親王的爵位未必會封給他。
可再見李禎和劉太後對臨江王也是冷冷的,又覺得自己還有希望,臨江王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
可他還是不明白李禎為何也對他冷冷的,想來想去就將目光落在那個小桌上,認為陳恪進了讒言。
陳恪是李禎的親信,從他坐在李禎右側就能看出。
雖然他的矮桌比他們小了將近一半,每次上菜也比他們少了一半,但大家知道,參加大慶殿的飲宴不在於吃什麼,座位離皇上遠近才是最重要的。
陳恪不僅上了禦台,還跪坐在李禎的右手處,李禎的左手就是曹穆。
這個位置讓人們想起了西北之戰。
於是恍然,李禎借著這個機會表彰曹穆和陳恪。
想起這事大家就不說話,在這種場合下,不好聽的話還是不說為好。
這個世界很奇怪,有些事是不能說話的,就像陳恪去趟西北就幾乎全殲了元遷的叛軍,就以這份大功,李禎讓他坐在自己的右手位置就沒問題。
他們知道陳恪立下了大功,以曹穆對他尊敬的態度就能看出。
可李禎不說、曹穆不說、陳恪本人也不說,想說話的人就不想說了,沒人會逼著皇上說出某人的大功。
這種事還是不提為好,說些吉祥話大家都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