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明有些漫不經心道:“接到你們的喜訊,我特意從滄州一路趕回來的,一路未停,好在沒有錯過,你現在已經是義妹的夫君了,要對她好,不然我這個做義兄的……”
話還沒說完,南宮少卿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頂在城牆根上,一臉怒氣道:“我才知道,你在嶺南九死一生,還有殺龍脈朱宏的事,為何不與我說?自己強出頭,死了怎麼辦?”
劉子明微怔,旋即咧嘴笑道:“反正我禍亂天下,死了不是給你省去很多麻煩了?”
南宮少卿鬆開手掌,語氣平淡了許多,說道:“大亂將起,你我都責無旁貸。”
劉子明整理了一下衣領,撇嘴道:“新郎官脾氣不小。”
他停頓了一會,眼神泛起淩厲的弧光,“你放心,在相黨倒下和找到小芷之前我絕不會讓自己有事。”
“童姐姐呢?”新娘子冷雙兒登上高台,秀眉一彎,吐氣如蘭,“義兄,你把童姐姐弄丟了吧?”
劉子明苦笑道:“義妹來了?”
新娘子提起裙擺,走到南宮身邊,蹙眉道:“義兄,連個人你都看不住。”
“小芷不會有事的。”劉子明的眼眸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古怪,緩緩道:“隻是此事卻有蹊蹺,小芷的失蹤不正常,按理說圖青越親自看護就算是有什麼意外也絕不可能像這般人間蒸發,可我翻遍了南漳郡也沒有找到她的身影,隻有一個可能。”
“她離開了宣州城。”
“會去哪呢?”
劉子明搖頭道:“尚不確定,我想應該傀儡人有關,我馬上下一趟江南。”
南宮少卿微皺眉頭,“現在動身?”
“是,沒時間與你們相聚了,如南宮所說,大亂將起,屆時我會飛鴿傳信給你們,收到信後你們就潛伏入京。咱乾票大的!”
“我和雙兒還不能離開央州,你此行彆逞能。”南宮少卿沒好氣道。
劉子明笑著指了指南宮轉頭向冷雙兒抱怨道:“義妹,你看看你家南宮,明明是關心人,非要用一種責怪的口吻。”
冷雙兒抿起嘴唇,護短道:“義兄見諒,我家夫君向來如此。”
劉子明灑然一笑,拍了拍南宮的肩膀溫和道:“走了。”
劉子明剛剛轉身,南宮少卿便拉住他,低聲道:“等等,有人要見你。”
“誰啊?”
也是察覺到身後道觀的蔭蔽處潛伏的一線殺機,冷雙兒雙指微屈,喚來了伏羲劍,警惕喊道:“誰?”
太陽照射之下的陰影處緩緩走出一個戴著骷髏麵具,長發飄飄,腰間懸有雙刀的晦暗男子。
劉子明打量了此人一番,咽了咽口水,腦海裡想起了不好的回憶,第一次央州出行時,竇鶴謀劃的三重殺局,在烏丘斜龍穀的死地裡,突然出現的那名令他們至今仍心有餘悸的那名死囚殺手。
“你還活著?”劉子明眯起一雙清涼眸子冷冷地看著他。
男子摘能感覺到殺氣騰騰。
他徑直走到劉子明麵前,沉默不語許久,忽然沒來由地轉頭問向一旁南宮少卿,聽語氣的堅定程度似乎在確認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真的能幫我?”
南宮少卿點了點頭。
劉子明一頭霧水,“幫你什麼?”
撲通一聲殺手男子雙膝重重砸地,抱拳顫聲道:“求大人救命。”
劉子明氣笑道:“你當初殺我們,現在要我們救命,這是什麼世道?”
————
虎頭郡。
江南官場發生了一場怪事,近日相繼有八名八城重要官員在出城之後神秘失蹤,最後離奇地死在江南的鴛鴦湖上,民間信鬼神之說,都說是水鬼索命。
蘇州城防將軍張平領孫知府令親率江南水猛軍兩千精銳圍湖稽查,經四天不眠不休的江麵排查,發現了原來是由新青天寨的一夥海盜假借水鬼之名報複朝廷,探子初步排查,這夥亡命之徒盤踞在南陽山一帶,常夜間活動,戰力剽悍,隊伍裡夾雜有從北陵江湖上吸納魔道的鷹犬近二十餘人,個個身手不俗,經過一旬的誘捕,水猛軍成功端掉南陽山的老窩,就在張平將軍即將捉拿匪首烏蘇木的時候,有一名妖豔的男子突然而至,手拿一柄緞麵紅傘,氣質出塵嫵媚。
山上一戰,幾乎將山頭搬空。
身形雄壯如一頭金光雄獅的負甲將軍單手撐地,滑行數十裡才勉強穩住身形,雙掌滲血,體內氣機已是一潰千裡。
妖嬈紅傘男子生得男相女身,伸出一根手指撫摸鬢角,冷嘲道:“你就是江南最能打的了嗎?”
一套獅子重甲倉啷作響,竟是鱗甲已被剝去大半,就像一隻雄獅被人扒光了毛。
張平幾乎成了一個血人,他隻能艱難起身,麵色蒼白,呼吸沉重道:“閣下大宗師的手段,怎麼做了海盜的靠山?”
紅傘男子手指輕輕轉動傘柄,用極其凶惡的眼神剜了眼前的負甲將軍一眼,“要你管!”
張平臉頰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他再次舉起那柄已經被傘身削斷刀頭的唐龍刀,重重歎了口氣。
今日戰死在這位大宗師手裡沒什麼可惜的,手下弟兄已經及時撤走不至於在這魔頭手裡白白丟了性命,女兒張花花前些日子從草原傳回消息,說是一切安好,女兒在邊境殺狼立下不少戰功,如今也進了武將軍的親衛娘子軍,如此殊榮沒有讓他失望,也可令他含笑九泉,到了地下也好和花花他娘交代。
他眼眸微微垂下,如釋重負地暴喝一聲,猶如獅吼,當兵二十年從未有過如此無牽無掛死戰一場。
雄獅武將黑著一張臉,雙眼迸發出銳利的光芒,舔了舔嘴角的鮮血,將刀丟在一旁。
張平舉起雙拳,一步躍起撲向持傘男子,暴喝道:“老子殺了你這個娘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