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心愣了一下,說道:“你我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大禮,大哥這樣做倒是讓丹心為難了。”
雲慧兒跟在身旁,見這人氣度不凡,才知來人正是楊家長子楊立文,楊丹心的大哥,連忙微微一福,“雲慧兒見過大公子。”
世子將身後女子拉到身旁,說道:“大哥,慧妹與你還未見過。”
貴為黑焰軍軍事首席幕僚的楊立文溫煦一笑,“早聽二弟提起,慧兒姑娘清雅脫俗,溫婉動人,能碰見姑娘是二弟的福氣。”
雲慧兒臉頰一羞,登時間紅了一半,羞道:“慧,慧兒不敢,得蒙世子殿下垂愛是奴家福氣。”
楊立文微微點頭,瞧見車內動靜,問道:“三弟的傷不是好了嗎,怎麼也不下車?”
楊丹心看了一眼馬車,苦澀道:“得知父王狀況,已經哭了好幾天了。”
“走吧,先進城,父親要見你。”楊立文歎了口氣,臉色低沉了許多。
世子殿下點了點頭,翻身上了一匹烏騅馬,八千兵馬同時而動,浩蕩進城。
楊立文揮了揮手,楊丹心帶來的人馬由幾名城中的都尉領著安排進入軍營,一乾江湖心腹以孫二狗為首進駐王府,以賢士禮遇待之。
此番世子殿下回城,沒有百姓夾道歡迎,沒有禮官接風洗塵,城中氛圍格外凝重,一行人馬踏在王府青石板路上,連風雪也寂靜無聲。
王府裡的青江曲池是楊廣孝養傷之地,長子楊立文,世子楊丹心,尚未有名分的世子妃雲慧兒,以及太醫院醫聖東壁先生一人一馬來到此處。
馬匹停在王府前,楊立文沉聲道:“世子與東壁先生入內,雲姑娘與我不便入內。”
楊丹心表情凝重,轉頭看了一眼雲慧兒,沒說什麼,對東壁先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東壁先生點了點頭從徒弟王司徒手裡接過藥箱快步入府。
臨走之前,楊立文在世子殿下耳邊交代道:“今日,父王無論有何交代,你都不可推脫,一切為了楊家,也是為了姑姑。”待世子與東壁先生入了王府,楊立文轉身對那位姿容俏麗的準世子妃說道:“今日之事,還請姑娘保密。”
雲慧兒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說道:“奴家知道輕重。”
楊立文貼近她耳邊說了一句足以讓她心神搖顫的話,“今日之後,你就是青山王妃。”
楊立文看了眼軍營方向的天空煞氣逼人,似有妖物作祟,他的扔下不知所措的雲慧兒,徑直上馬揚鞭奔向南大營。
南大營中旌旗獵獵,黃煙滾滾,幾十名將士被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一拳轟飛,回了軍營的小王爺傷心過度,一時之間又開三目,走火入魔對自家兄弟動起手來,何人能擋?
眼看著一拳就要砸在一名北武軍士兵腦袋上,這一拳下去勢必將他砸成肉餅,他慘叫一聲,以為死定了,誰曾想那勢大力沉的一拳竟然被一個文弱書生接下,楊立文手腕一扭,將力可舉鼎的楊三戟推了回去。
人群散開,楊立文雙手起勢,一道純陽太極拳四兩撥千斤鎖住楊三戟的四肢,任他如天神怒目般可氣吞萬裡,仍逃不出雙手之間的方寸之地。
楊立文雙袖鼓蕩,黑白袖袍被氣浪撕破成碎屑,喝道:“三弟,不可胡來。”
楊三戟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響徹軍營,雙膝猛然砸地一屈,被楊立文的仙人大手撫過第三目,登時氣機關閉,兩眼一黑。
楊立文嘴角暗暗泛起弧度,一指屈彈在三弟眉心,官子指訣,萬物開靈。
楊三戟的天神之眼炸出金光,直衝天際。
光芒過後,四麵八方的將士都死傷在地,其他營地的士兵趕到的時候,見大公子楊立文艱難站起,衣袖儘破,雙臂滲血。
而楊家的小怪物,小王爺楊三戟重重垂下頭顱,跪而不倒,眉心那隻眼睛泛刺目的紫金漣漪。
傍晚天空閃過一絲好看的晚霞。
青山王戎馬一生,駕鶴西去。
死前遺言傳二子楊丹心繼承王位。
雲慧兒為新王妃。
小王爺楊三戟入重魁境。
嫡長子楊立文不知所蹤。
----
同一日,南陵普賢山下,有數百位身披袈裟的光頭僧人集結於山腳,領頭兩人地位尊貴,是終南穀寺兩位佛頭,方丈天懸大和尚,護殿法尊北陵國師天武大師,以及佛寺一代所有武僧。
沒過多久,西邊又來了一名光腳武僧,那少年僧人手捧袈裟正是西行歸來,已是佛道新晉大宗師,嘴唇微微蠕動,“阿彌陀佛。”
一日之內,沉寂已久的江湖上同時湧現三位重魁境大宗師,一手造成這一局麵的花白胡子老頭此時正坐在一座不知名的大山山頂,守在一口枯井麵前,信手將一枚白玉棋子扔進井中。
撲通。
撲通。
井水泛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