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風起(2 / 2)

可幾番挑釁過後,那白衣公子哥刀都沒拔,隻是踏出一步,便似有蒼山傾頹壓來的龐大氣海,將一乾至少有四品以上身上的遊俠紛紛壓趴身子,也氣都喘不過來。好在有一名長相俊俏談吐風雅的年輕男子出麵好言替這夥人求情,見雙兒搖了搖頭,南宮少卿這才揮手撤下氣機,饒了那些人的性命。

那年輕男子端了杯酒水,上前敬道:“公子身手了得,又有美人作伴,真是佳偶天成,極為相配,在下素來喜好飲酒交友,不如同飲?”

南宮少卿默不作聲。

冷雙兒見那公子好意,便柔聲道:“十七哥向來是不和彆人喝酒的,既要相謝公子解圍,雙兒代夫君敬公子一碗。”

話罷雙兒便倒了碗酒水便準備飲下,南宮少卿扶住雙兒的手,接過酒碗,輕輕笑了笑,“我陪他喝。”

那年輕公子愣了愣,笑道:“再好不過了,隻是尊夫人在此,何不一同同飲?”

“我夫妻二人謝過公子。”雙兒嫣然一笑,白皙光滑的臉蛋猶如粉桃,煞是迷人,可當端起酒來也是巾幗不讓須眉。

那年輕公子又喚來夥計上了兩壇子地道的北方黃酒,三人對飲了起來,酒入三分自然熟,細細道來才知那人也是南陵人氏,家中正是做走私鹽鐵的生意,在邊境這一帶的江湖龍頭門派鬼門關裡有個遠方表親做照拂,有法子可以回南陵。

隻是後來的事情,南宮和雙兒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喝到天光昏沉,頭開始劇烈疼痛起來,視線開始模糊,暈倒前依稀見到那公子嘴角上泛起陰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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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並不引人注意的素樸馬車從承天司那個陰損衙門離開,馬車是個身材魁梧健碩的漢子,馬車裡坐著的是那位紫袍玉帶的大人物。

馬車駛向金磚街方向的一座破落莊園,那地段寸土寸金,能在此地居住的不是彪炳的王公貴族皇親國戚便是實權在握位高權重的朝中高官。

然而這種地方竟然會有一家破敗的宅子。

京城民間早有許多傳言,有說是這宅子鬨女鬼,見不得主人家是個薄幸的負心漢,就趁著夜黑風高將他帶回府上的幾十個小妾一同宰殺了;

也有說是主人家得罪了上麵的大人物,被人雇了殺手屠族,一夜間整府幾十條命連同下人血流成河,那之後冤魂不散,常有夜間狗吠,紛紛傳說是那些下人的鬼魂遊曳宅院,死不瞑目。

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也許會啼笑皆非,隨著大門被咿呀一聲推開,負責貼身保護劉大人安全的褚衝廟怎麼也不敢相信這破落的荒宅便是劉大人在京都的家宅。

當初劉子明離京之際,特命施小小支取銀錢作為安家費,遣散了下人,關閉了宅子。至今,已數年有餘,院內雜草叢生,破敗不堪。小小不在身旁,南宮、義妹、小芷皆天各一方,生性灑脫的劉子明,亦難免感到些許孤寂,伸手抹去牆上的厚重灰塵,輕輕歎了口氣,寬大的府邸毫無人煙。

褚衝廟拔出長獠佩刀砍去許多比人還高的野草,說道:“大人,我還是派一些弟兄們來打理打理吧。”

劉子明平淡嗯了一聲,眼神黯淡,隨意找了塊還算乾淨的台階坐下,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這樣子發呆了多久,此時的院內褚衝廟已經離開,沒有了揮刀砍草聲,更顯得寂靜如死水。

也不知道小小現在如何了?從敦煌沙洲來看,應是那小小體內的洪荒魔頭衝破了封印,又神智尚未完全消退,這才會出手相助攔下曾太監幾人,對此事身為小小師父的天武大師諱莫如深,不願意多談,而那能有資格告知真相的天懸方丈又死於非命,而且從與周司丞的交談中不難發現京都的詭事多為皇帝陛下賊喊捉賊的手筆,隻有四菩薩廟的凶案完全找不到線索,隻知道此事和那密禪宗的番僧脫不開乾係。

明日就是南陵朝廷五年一度的昭告大典了,分上下兩場,首先由皇帝陛下親自主持向天禱告祈福的儀式,再是後宮的選妃一事,之所以鬨的整座京城之地都不得安生,便是和一個叫錦瑤的南疆秀女有關。

此人是南疆那妖女的胞妹,早年間負氣離家,不想竟然被歹人抓進了京歌,在江南水匪的寨子裡若不是劉子明透出了這女子的下落,隻怕水猛軍又要賠上數千條性命,關於這女子劉子明也未曾見過,隻是從承天司流傳到地方的密報中隱約中看見過這個名字,是不是真有其人,他其實也不清楚。

選妃一事由後宮與內廷事務府負責,其他衙門不得插手,就是承天司也無權過問,要想知道此事原委,必須得進宮麵聖方能知曉。看明日就是大典,皇宮裡人多眼雜,依照律例行走大學士述職之前不得私見朝臣更不能見聖上,以彰顯遊曆探訪民間後的公正性。

劉子明揉了揉發癢的眉心,隻待是明日在三司禁軍和江湖正道的防線下,大典能安然無恙,不要這夥魔道妖人壞了大事,不然相黨借機問罪奪權,承天司權柄一去,他空頂著並無實權的大學士一職就真成了光杆司令,大勢已去了。

日暮西沉,冬日儘頭的寒風尚餘微冷,他站起身子伸了伸懶腰,攏緊了內藏呢絨的紫玉袍子,忽然想到了什麼,自己就坐了馬車出了門。

他周身早有承天衛劍手保護四周,緊緊跟隨。隻見這位副指揮使沒有去管大漢廣場天子門下的布防事宜,而是不知為何穿過幾個偏遠巷弄,去了外城裡的一家私塾書院。

一陣寒風吹起,那書院的教書老先生正在打盹,一睜眼見到了劉子明站在身前,笑意和煦,他卻仿佛見到了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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