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銀河蓋九天而下,卻在落於這位江湖劍道魁首頭頂三寸之時開始逆流而上,未到半空又滾滾而下,循環往複,白衣公子抹去眼淚,嘴角泛起笑意,聽聞老師年輕時僅憑心中劍意便可讓“江河倒流,山川讓路”,果不其然呐!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猛然掠空而至,猶如白虹撞入瀑布,刹那間長條瀑布被截流分成三段,一名長須刀客持刀劈向那白袍劍聖,響起一聲驚雷!
那刀客也是一襲麻衣,紫雷纏身,恍如神明雷公,正是那第一代的刀仙雷天池雷老,手中那柄凶刀亦是有著赫赫威名的初代天雷刀“雷宵”!
白衣公子站在山頭之上,皺了皺眉,隻見淩劍聖屈指兩次,前後彈擊劍意圓滿的“白鶴行”以劍術如意的“青葉子”,兩劍出鞘禦敵後,一剛一柔剛柔並濟的兩柄名劍自通靈力,掠向那操九天之雷的刀道魁首!
刀仙雷老懸停天際,周身紫雷泛起之後……黃雷,赤雷,青雷等九色雷霆皆被手中刀一一吞下,老人眸子裡泛起凶焰的刀意,猶如天庭的劊子手,刀尖光華足以震懾人的三魂七魄,仿佛輕輕一揮足以劈開華山!
淩若寒終於起身,雙指一勾,兩柄飛劍便鬥轉間飛回身邊縈繞身側,沉默了片刻道:“雷老前輩,可想好了?”
那猶如巨靈神明的麻衣老人打量了一下手中那柄吞儘天下刀客刀意的雷宵刀,眼神堅毅道:“淩劍聖,我苦修百年便隻留有此憾,縱然粉身碎骨身死魂消也要證得大道,望成全!”
淩若寒單手握劍,望向那柄隻是半成品的肅黑劍胎,平靜道:“老前輩,你我雖然道路不同,但卻是淩某難得的武學知音,我希望百年後也有人敢如你我這般以身問道!”
白衣公子瞳孔裡忽然泛起一陣刺目白光,天地儘歸於虛無,隻感覺到指尖源源不斷傳來溫熱的氣息,再睜眼見到的不再是陰沉的血色天幕,而是晴空萬裡卻有雷霆萬鈞的壯麗景觀!
不知道發生什麼,那九顆佛道舍利瞬間化為齏粉,木棉河上的上千陰兵哀嚎幾聲後隨風而散,河水又恢複了清澈見底!
那光頭僧猛吐一大口鮮血,寬厚如牆板的身軀急掠向身後幾十丈,雙腿一踉蹌,整個人跌入了河水之中,全無之前的彪悍風姿。
向竹海倉惶爬起身子,嗅到了一絲危險,腳下的清澈河流卻好似那十萬被他害死的可憐人陰魂不散,纏住他的雙腿。
天雷門人撤陣收刀後個個不解其意,雷敬也是一頭霧水,剛才千鈞一發之際天雷陣勢已成,準備與這魔頭來個魚死網破,怎得這向竹海忽然走火入魔了,不僅毀去自己的舍利子法器,還自廢了一身邪禪武功,難道真如釋家說的那般“惡有惡報?”,是這廝作惡多端有天收?
年紀比南宮還小的徐天池指了指那魔頭,大聲喊道:“不對,你們仔細看!”
眾人循聲望去,果然事有蹊蹺,那魔頭瘋瘋癲癲在河邊亂走,身上有數道藍線,緊接著數道天雷沿著藍線的軌跡劈落在此人身上。
無眉刀客雷敬細細看後哈哈大笑,道:“是神遊雷霆的刀法,先祖顯靈!成啦,成啦!”眾刀客聽後個個歡喜,齊聲道:“天雷證刀,大道當興!”
話音未落,赤,青,紫,藍,灰,橙,黃,綠,白九色天雷依次排列升空!
此時河流儘頭劇烈翻滾,白衣刀客大夢一場,夢醒躍出水麵,手中凶刀吞掉天空並排成線九色雜雷!
那七竅流血的向竹海猛然轉頭,顫聲驚叫道:“不要殺我!!!”
白衣刀客手中的天問刀,猛然劈出這一刀,純白刀罡將整條木棉河一分為二!那高大雄壯的光頭僧登時倒在血泊中,頭顱被河水衝刷飄遠,身軀化作一具河邊的無頭屍。
南宮少卿按刀入腰鞘,輕輕落在河岸邊,歎氣一聲。
天雷門刀客拜倒在白衣身前,右手按刀,無眉刀客也一同跪下,沉聲道:“恭喜宗主習得祖宗神功!”
一身紫氣浩瀚的南宮少卿嗯了一聲,抬頭望向那日落西山的紫氣東來之景象,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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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陵,中州之北,劍門城。
此城原名橫江,乃是北陵朝幾座軍事重鎮之一,既不屬於如今如日中天的楊家,也不屬於江河日下的羅家,是朝廷頭號大將軍,前兵部尚書左善世的勢力範圍。
年關將至,朝廷計劃將新劍都的選址設在此處,便是要將舊劍都幾人庇護在左大將軍的旗幟之下,年初左大將軍集中精力與叛出幽州屯兵北線的中州副將韓胥郎共同打造銅牆鐵壁的護君線,卻因楊家內亂一時痛失了軍師楊立文,宰輔張清正處心積慮挖走引入重劍門與舊劍都投入大將軍麾下,未嘗沒有補償這位北陵軍方第一戰力的心思在,並且同時打壓了那早已投向後黨的中州新副將的韓胥郎,韓胥郎因追殺舊劍都而結怨,兩方相鬥往後隻能互相製衡,此乃一石三鳥之策!羅楊兩家,左大將軍的黑焰軍,北陵軍方的三大支柱就在這鬥轉星移間成了這位張大聖人的掌上玩物。
不過比起大人物的勾心鬥角,權力鬥爭的爾虞我詐,底層的老百姓關心的永遠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太平時節也不是誰都離那座爾虞我詐的廟堂近在咫尺,聖人大賢有言,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就是絕大多數人的道理。
劍門城的百姓對於這夥江湖人的進城並未流露出絲毫的反對之聲,半月後左大將軍陸續撤去重甲,遣派人手相助新劍都的落成,同時派出凶虎校尉傳話,明令禁止江湖人不許沾惹百姓,在他左善世的地盤隻要他們不招惹百姓,自然就沒有其他人可以動他們。
久而久之那些舊劍都的劍客們便在此安頓下來,在新劍都的日子人人過得平靜祥和……
這日,一名青衫負劍劍客正在街邊的木頭鋪子挑選良木,打算給心愛的女子做個秋千。
忽然街邊爆發一場騷亂,他放下了手頭的良木,快步走出鋪子,剛剛跨出門檻,便見一名少年被利刃穿刺身軀的血腥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