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慧兒蹙起眉頭,道:“主人的恩惠,奴婢不敢忘。”
“記得就好。”
老人走到女子的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聲笑道:“不過既然答應那小子出山,老朽便不會食言,但你要記住,你隻要做份內的事即可,千萬守住分寸。”
貌美女子微微皺眉,低頭道:“是。”
姓楚的老人淡然笑道:“若是有一天,王爺站在到了他不該站的立場去,老朽想知道,你雲慧兒到底會是姑蘇州的王妃,還是我六甲山的死士奴婢?”
雲慧兒微微抬頭,抿起嘴唇,道:“主人,對奴婢恩重如山。”
老人嘴角泛起笑意,“不用緊張,不一定有那一天,你的存在隻是為了防患於未然。”
“哦,你方才說王爺正在邊境閱兵?”
“是主人。”
老人甩了甩袖子,笑道:“那應該是壯觀光景,該看看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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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陵,姑蘇州,鳳儀城。
城內各處要道處兵甲森森,二十一萬北武軍將士厲兵秣馬,隻待新王檢閱。
十五萬名鳳儀城步卒密密麻麻分布在城道外圍,人人長槍輕甲,神態威武,楊家心腹的四位邊關都尉,二十幾名統兵校尉全都齊聚步卒陣型前方,領頭之人本該是那身為魁甲騎標長的徐龍柄,徐都尉隨那些魁甲騎邊關戰死之後,如今換成了北武軍步軍副統領風博廣。
旌旗獵獵,步卒之後,六萬北武軍的金刀鐵騎壓軸登場,由四萬輕騎開路,有千馬奔騰席卷山岡之勢,最後兩萬名重甲鐵騎殿後,更是猶如一記驚天重錘,細看之下這些重騎兵個個都是北武軍中精銳中的精銳,是當之無愧的王府親軍,其中光是三品之上的沙場武夫就不少於百人,更有由青山王府秘密培養出的八名軍方一品高手首次露出鋒芒,領銜開路,這些人由缺席大典的小王爺楊三戟統領,這位年紀不大卻有重魁境大宗師修為的少年便是當仁不讓的騎軍大統帥。
步軍,騎軍就位以後各列一側,所有甲士行北陵軍禮將拳頭橫放胸口,迎接緩緩而行的藩王車駕,這是楊丹心第一次檢閱邊軍,也意味著正式的權力交接,藩王的車駕在檢驗鳳儀城之前,已經先後在桂霜,魁甲兩城完成了閱兵,同為三座邊境重鎮之一,鳳儀城之行才是閱兵的重中之重,離邊境數座關隘不足百裡的鳳儀城乃是北陵的屏障所在,若是有一天南朝揮師北伐,第一個踏足的就是這座雄城,因而此城絕對不容有失,楊丹心也將大半心血傾注於此城的建設上,其中耗費的軍餉銀子實乃天文數字。
正午時分,擂鼓大響,王府的禮官持節令和北武軍虎符領著那些文官們進城,待文官武將就位後,一襲藍色蟒袍加身的楊丹心手拄北武金刀,端坐在六馬車儀之上,車馬穿過鳳儀城的滄古城門,直入禦道。
眾甲士遠遠望去,高達二層數十丈的車儀上除了那個年輕藩王之外,還坐著一個虎眉燕額的威嚴老人。
楊丹心手指摩挲金刀的刀柄上端,對身邊的老人微笑道:“邢老將軍,鳳儀行之後您大概對我楊家的軍力有大概的了解,依老將軍來看,本王若陳兵踏足貴國邊關,能有幾分成算?”
曾為南朝軍方元老現為北陵階下囚的邢台淡淡道:“依北武軍如今的兵力之盛,不說強於你們那位大將軍左善世的東線黑焰軍,至少要比元氣大傷的幽州禁方鐵騎強上不少,但就老夫看來,你小子若興兵犯邊,就算你投儘桂霜鳳儀魁甲三鎮全部兵力,興起百萬之士,也難跨過我邢家兒郎的所有屍首,更何況公孫璃已經重整了邊境的戰力,以玄甲軍為首的西線更是固若金湯,以我對公孫璃那小子的了解,倘若你舉兵南下,他便會趁勢北伐,到時候隻會讓對楊家虎視眈眈的羅菩提那老兒得利。”
楊丹心點頭道:“難怪樞密院司馬完顏說白龍將軍公孫璃是如今的南朝第一名將,起初本王不信的,經由老將軍這麼一說倒是不容得本王不信了,
藍袍年輕藩王想了想,感慨道:“他,原是邢家家將,如今倒是自立門戶,獨當一麵了,眼看你們那位秦相有招攬公孫璃的念頭在,不知道如今貴公子會怎麼想?”
邢台冷哼一聲,嘴角掛著譏諷道:“姓楊的小子,收起你那挑撥離間的小心思吧,安兒要是這點氣量都沒有,就不配當我邢台的兒子,不配讓數以萬計的邢家兒郎為他賣命!”
楊丹心微微一笑,道:“邢家滿門忠烈,隻可惜出了一個甘為草莽的叛將!”
此言大有嘲諷之意,邢台卻絲毫沒有動怒,反問道:“你楊家不也半斤八兩,出了一個弑父奪權的狂徒!”
楊丹心驀然臉色陰沉下來,“邢老將軍,前線斥候傳回消息,貴公子已經與邢瓊所率領的沙蠍幫交手了,也許很快就能讓您老知道你們邢家手足相殘的結果。”
邢台閉上雙眼,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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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遙南詔,春寒料峭。
一駕不起眼的馬車行走在草原前的山道盤曲路上,車夫是姓馮的文弱書生,車裡坐著一個錦衣公子和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
年輕公子呼吸了一口草原的新鮮空氣後放下車簾子,看了一眼對麵正在調息打坐的黃袍道人,輕聲道:“老道長,真是出身天師府?”
那老道士緊閉眼眸,揚了揚手中的白毛拂塵,緩緩道:“天機不可泄露。”
年輕公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翻起背囊裝著裡的一本舊黃書籍,馬車行走了半日之後,車外就傳來了那姓馮車夫的聲音,“東家,南詔草原到了。”
年輕公子大喜,跳下馬車,眼見浩然草原出現在眼前,伴隨草原落日餘暉出現的還有一大片的高大陰影,一支遊弩提刀的草原騎兵奔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