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了啊。”
一道黑影一閃而過,來到持槍老人身邊,臉色陰沉道:“怎麼?大鐘馬也就算了,負責看門的長孫攸關也沒能攔下他?”
“陰差陽錯,這小子重返武道之巔了。”白眉老人搖頭道:“那胖頭陀給他宰了,長孫攸關也沒能攔下……”
兩位頂尖的武道宗師遠遠望著那持劍的白衣男子,心生不安。
那兩位模樣俊俏風姿無雙的白衣男子闖入朝風台,如同兩記重錘掀翻了本就混濁不堪的京城大湖,今日濺起的波瀾可能足以淹死很多很多的人。
事實上從庚子九年開春以來,天底下一直都在不斷地死人,隻是大多數人都沒有想到,身為南陵朝首都,天下首善之地的京歌城,也會有這麼一天。
白衣劍客的身份很好猜,在南漳郡江南道連續造成兩場血夜的殺人魔頭,南宮家族的新一代族長,庚子三年央州武評第一,這一屆武評天下第六,北陵問劍大會上一代劍魁,問刀柳刀道的天下第二刀客,劍仙淩若寒首徒……
南宮少卿。
在場來的人中不乏那些京中待字閨中的豪閥千金,想當年南宮武鬥奪魁名揚天下之時,不知多少遠在京城的大家閨秀對其愛慕有加,非白衣南宮不嫁,更有國公之後不惜派人千裡赴央州重金千裡求聘,京中第一才女陳采霜為其作詩:“白山雪儘在,公子世無雙”轟動一時,那時候幾乎半數南朝女子都想要將南宮視作郎君,尤其是京城女子,絲毫沒有半分京中貴族女子的矜持在。
庚子三年,京中傳來南宮少卿南下當街殺人的消息,仍是有不少貴族之女為南宮少卿私下求情,紛紛動用家族力量向當時緝壓南宮入大牢的江南老知府施壓,懇求網開一麵。
直到後來傳來南宮大婚的消息,南宮少卿娶了一個北陵女子,這些女子才紛紛心灰意冷,可今日再一次麵見這位身穿白衣的心上如意郎君,還是有很多妙齡少女忍不住要怦然心動一番。即使有很多人已經嫁為人婦,也暗自羞紅了臉,忍不住為白衣公子的側顏所吸引。
至於另外一名白衣人的身份就有些耐人尋味了,那人模樣雖不及南宮,但也同樣俊俏非凡,加之身材高大,一襲錦白衣官服的讀書人打扮,顯得尤為利落得體,儼然是白衣翩翩少年郎啊。
京中那些百姓紛紛探出腦袋,心裡暗暗猜測此人是誰啊?京中百姓內外皇城涇渭分明,對於朝中高官多聞其名不聞其聲不見其容,自然不認識這一位風度翩翩的錦白衣儒士,事實上,就連京中那些年邁老臣紫黃公卿達官顯貴中,也沒有多少人記得京城有這麼一號人物。
可是高坐龍椅之上的皇帝陛下明顯地察覺了此人出現後秦清泉那凝重陰沉的神色,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姓秦的老狐狸臉色變得如此難看。
哪怕他很快就恢複如常,麵露波瀾不驚,但就在那麼一瞬間,皇帝好像看到秦清泉的軟肋。
“秦清泉,你,也會怕嗎?”皇帝陛下心裡暗暗泛起一絲暢快。
不等兩騎徹底進場,秦清泉猛然起身,眯眼厲聲道:“禁軍何在?造反叛逆,公然闖入京畿要地,還不速速拿下?”
人群紛紛哄鬨,禁軍挺槍攔在那兩騎身前,衣甲森森,甲胄上的鐵葉相撞咯咯作響。
“等等……”皇帝陛下皺眉道:“秦相,這位是……”
還沒等天子說完,秦清泉就狠狠地瞪了皇帝一眼,大逆不道地打斷了他的話,“陛下,叛逆南宮少卿,欺君,謀逆,闖京……視朝廷法度於無物,這等亡國份子,不當即就地正法,難以向天下萬民交代。”
那一道凶狠的眼神直接嚇得這位年輕的皇帝噤若寒蟬,渾身如芒刺背,下一刻竟然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拱衛著聖駕的太子殿下大手一揮,無數紫衣護衛拔刀守在天子身側。
“禁軍待命!”太子殿下暴喝一聲,抽出一柄長劍,轉頭對不遠處秦清泉沉聲道:“怎麼?秦清泉,父皇的話是不管用了是嗎?”
身穿黑金虎服的老人輕輕揮了揮衣擺,歸屬於大內禁軍數千名錦甲軍瞬間倒戈,控製住了局麵,百官隊伍中響起了一陣騷亂,開始人人自危。
在場旁觀的百姓們大多都是一頭霧水,怎麼還自己人動起手來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要是動了手,在場的還有幾人能活?
眼看大戰一觸即發,一股緊張的氛圍彌漫在朝風台的每一個角落。
三百裡京中重地,人人吞咽口水。
然後所有人都看見了那個位極人臣的老人緩緩走向那個年輕的囚犯。
一切因他而起。
秦清泉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劉子明身邊,刻意壓低聲音道:“我還是小看你了,今日這局麵恐怕不能善了。”
劉子明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那襲白衣,苦笑道:“說實話,我謀劃這麼久,這是最沒有底氣的一次,還好,上帝保佑,沒讓我失望。”
劉子明眼神閃過一絲淩厲,“秦清泉,你今日能一手遮天,但你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嗎?”
秦清泉抱臂冷笑道:“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