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衍實在想不明白,他在戰場上見過多少傷重的戰士,自己也受過不少傷,卻偏就是見不得她有一點點的傷著痛著。
他不止一次的想,她恐怕生來就是克他的。
裴知衍見她還在折騰自己的手,無奈道:“季小姐。”
季央抬起眼眸看他。
裴知衍放柔了聲線,“早前在品蘭會上,季小姐曾說府上有數株品相極佳的蘭花,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見。”
此話一出,廳內的其他三人皆麵麵相覷,連一向不認同季老夫人所想的季庭章也不由得坐直了幾分,他笑問道:“裴大人與小女見過?”
“有過一麵之緣。”裴知衍笑說,輕輕偏頭看向季央。
季央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睜著,裴知衍是有話要與她說嗎?
她點頭道:“蘭花在花房,還需請世子移步。”
季庭章皺著眉頭,“不得無禮。”
裴知衍道:“是我勞煩季小姐,若是不方便也就罷了。”
季庭章自是覺得不合適的,季老夫人反倒笑笑說:“劉嬤嬤你就陪同世子和小姐一起去。”
季央聞言起身朝裴知衍走了兩步,“世子請跟我來。”
一路上裴知衍放慢步子,始終跟在她身後三四步的距離。
兩人進到暖房,劉嬤嬤正想跟進去,高義一個跨步道:“世子不喜歡打攪,嬤嬤就與我在這處等吧。”
劉嬤嬤往裡張望了一下,花房門開著,有什麼動靜她也能聽見,於是就同高義一起守在了外麵。
季央走在花架之間,一直走到花房最深處才停下來,她能覺出那淡雅的沉水香將她籠了起來,將她心裡的不安全數撫平下來。
季央用手撫過蘭花的葉瓣,道:“花都在這裡了。”
說完她忽然轉過身,仰頭望著裴知衍,“世子真是為了蘭花來嗎?”
哪會是什麼蘭花,裴知衍回視著她,看著她融在眼裡的瑩瑩水氣,溫聲道:“沈清辭將事情與我說了,你且安心……”
未待他將話全部說完,懷中驀然撞入綿軟瑟縮的身軀,裴知衍唇角壓緊,將話咽了下去。
季央緊緊攥著他的衣袍,聲音發顫,“裴知衍……我害怕……”
她真的怕及了,她不敢表現出來,不敢對任何人說,死死壓在心裡。
可見到他,她便一點也忍不住了。
懷裡的人顫的厲害,裴知衍虛抬了抬手,反複猶豫後,最終慢慢放在她單薄的背上,說話的同時,輕揉地拍著,“有我在,沒人能傷的了你。”
與他溫柔的聲音相反,裴知衍眸中是讓人心驚的寒意。
季央不敢讓劉嬤嬤聽見動靜,隻敢低低的啜泣,直到哭得累了,才漸漸平穩聲息,隻剩肩頭還在一抽一抽。
宣泄過後,她平靜下來,眨眨眼,意識到自己已經抱了裴知衍許久許久。
裴知衍上一瞬還在不厭其煩地拍著季央的背脊安撫,卻在下一瞬陡然怔住。
他無比清楚的感覺到原本隻是攥著他衣袍的小手,正一點點,一點點,悄無聲息地環上他的腰。
裴知衍喉骨輕動,掙紮一息,出聲道:“季央。”
偷偷摸摸的小手登時停止不動,季央悶在他懷裡,拖著調“嗯”了一聲。
既然他沒說讓她放手,那她就不放,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裴知衍閉了閉眼,調息後道:“我需要你將那日的事說一遍,不要有任何遺漏。”
再次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季央不受控製的微微一抖,眼裡再次爬上驚懼。
裴知衍道:“你可以慢慢說。”
他必須要知道這背後究竟有多少人不知死活的插了手。
季央閉眼回想著那日發生的所有事,慢慢的說給他聽,陽光灑在相擁的二人身上,一切浮躁都變得沉靜下來。
說到楚湛與太子妃的醜事時,季央臉紅像在滴血,她偷偷仰起臉去看裴知衍,奈何隻看的到他光潔的下頜線。
裴知衍靜靜聽她說完,開口道:“有些人你必須要留有防備,哪怕是你親近的人。”
他意指葉青玄,但最終也沒有提那個名字,他不想看到季央維護他的樣子。
“至於玉佩。”
季央一個激靈,從他懷裡退開,用手緊捂住領口,像是防著他會搶去。
裴知衍道:“這東西已經教人看見了。”
季央想起之前答應過不會讓知道,小聲為自己辯解,“我不是有意要拿玉佩給他看。”
裴知衍輕柔歎息,他哪裡是怪她,若非她拖延時間,後果不堪設想。
靜默許久,裴知衍道:“玉佩既然已經讓楚湛看見,若他知道你騙他,你覺得他會如何。”
季央一瞬不瞬的牢牢看著他,試探道:“你方才說,有你在。”
裴知衍淡然頷首,“嗯,是被你拉下了水。”
好像有預感他要說什麼,季央心臟狂跳了起來,連說話都變得磕磕絆絆,“你救過我一次,就再救一次吧。”
裴知衍不再與她拐彎抹角,垂下鳳眸,長睫在眼下劃出一道陰影,他看著季央一字一句說得清楚,“你想清楚,上了一條船,就沒有獨自下船的。”
季央這次沒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的抱住他的腰,她將臉貼在他胸口,用發軟卻堅定的聲音告訴他自己的決心,“我早就在船上,是你一直不肯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提前了一丟丟,明天夾子原因會推遲到23:30更,後天恢複老時間,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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