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068章(2 / 2)

嬌縛 嗞咚 14529 字 10個月前

裴知衍心裡一慌,不要見到他?為什麼不要見到他,對了,因為她不喜歡他。

嫉妒,憤怒統統湧上心頭,他衝上前,眼前的畫麵卻讓他怔住。

季央抱著膝蓋縮在書架前,晶瑩的淚水淌過她的麵龐,他從來沒有見過乖乖柔柔的小姑娘竟然會有一天眸中布滿了恨意,而她麵前的人竟然是葉青玄。

看到葉青玄伸手去碰她,裴知衍眉眼間透出肅殺的狠戾,他上前一抓,卻猛的抓了空。

怎麼回事!

“央央!”

“葉青玄你敢動她!”

無論他怎麼聲嘶力竭,怎麼靠近都無濟於事,他隻能眼睜睜看著。

葉青玄笑得陰鷙,“你再為他掉一滴眼淚,我就把他另一側肩頭也勾穿。”

季央慌亂的擦掉眼淚,“你彆折磨他,我不哭,求求你彆折磨他。”

“好,跟我去一次牢裡,我就讓他好過點。”

他看到季央被葉青玄帶到了地牢,還看到了他自己。

他看到自己對她說出決絕的話。他看到小姑娘在他被處斬後哭得昏了過去。他看到她在之後的日日夜夜裡一天比一天憔悴。他看到無數次夜裡她從夢中驚醒,無助的抱著自己,口中喊著他的名字。

……

他隻能看著,心痛如刀絞,卻無能為力。

他才知道季央的字跡之所以於他的如此相似,都是在這些日日夜夜裡一遍遍臨摹出來的。

濃霧再次四起,等他用儘全力衝出大霧,就看到葉青玄把她關在一座宅子裡,他竟然要讓她做見不得光沒有身份的外室,一輩子出不去!

裴知衍捂著臉笑得瘋顛,而他!他自詡愛季央竟然也曾經把她關起來,對她做出和葉青玄同樣的畜生行徑!

嫁衣扔進火盆,火光燎在季央的臉上,竟然讓她毫無血色的臉上終於染上了一點暖意。

她無力的靠在床欄,形同一朵徹底凋謝枯萎的花朵,她喃喃道:“螢枝,他不會原諒我了。”

淚水順著季央的麵龐滑落,她就像一個尋不到家,無助絕望的孩子。

裴知衍蹲在季央麵前,不管她聽不聽得到,不管她看不看的到,他告訴她,“是我要求央央原諒,央央,對不起。”

“對不起。”

*

整整一夜,裴知衍始終昏迷不醒,除去忽然的幾次,無意識的叫季央的名字,再沒有一點彆的反應。

加上葉太醫連夜又趕來一次,裴知衍被“行刺”的消息是怎麼也壓不住了。

高義麵上還算沉著冷靜,像模像樣的吩咐出追查刺客蹤跡,心裡早就急的直跳腳,求爺爺告奶奶的盼著裴知衍趕緊醒來。

秦氏在太傅府得到消息,原本是回娘家小住兩日,這下哪裡還坐得住,著急忙活就趕了回來。

季央一夜未眠守在裴知衍床邊,形容憔悴,看見秦氏進來,她輕聲喚道:“母親。”

秦氏唉了一聲,趕到床邊,看著昏迷不醒的兒子,立時就急得眼淚往下掉,“竟傷成了這樣。”

季央甚至覺得是她的錯,是她非要離開才會如此,“都怪我。”

秦氏拭了拭眼淚道:“這怎麼能怪你,刺客是衝他去的,就算你們昨日不去狩獵,他們也會尋機會出手的。”

季央細眉輕蹙,秦氏怎麼會以為他們是去狩獵?

她轉頭看向還昏迷不醒的裴知衍,是他沒有告訴秦氏她是要去江寧。

季央又轉頭去看高義,看高義眸光閃躲,她哭得迷迷瞪瞪的腦子裡忽然抓住了什麼訊息。

裴知衍沒有告訴秦氏事實,那日出了城,高義又特意沒有走官道,而那四個刺客,在刺傷裴知衍之後竟沒有接著將他殺死,反而逃了。

季央的心漸漸冰冷下來,裴知衍是根本就沒打算讓她離開!

想明白了怎麼回事,季央一時竟不知道自己是要氣還是要哭。

刺客是假的,若非是他現在發著燒,許太醫也來看過,她真要懷疑他連昏迷也是假。

他怎麼能這樣欺負她!

火光的餘燼熄滅,裴知衍看著季央在他麵前一點點失去了氣息。

“央央,央央!睜開眼睛,你睜眼看看我!央央——”裴知衍猛得睜開雙眸。

他想也不想就坐起身,肩頭的劇痛讓他混沌充血的雙眸逐漸恢複清明,他環顧四周,他不是在那座院子裡,這裡是蕭篁閣!

央央呢?

裴知衍扶著肩就要下地去尋。

季央正端了藥進來,看他已經醒了,心裡又是怒又是喜,語氣冷硬道:“你醒了。”

裴知衍不顧繃裂滲血的肩上,飛快跑上前將季央一把抱入懷中。

季央手中的碗砸到地上,碗都碎了,藥自然也撒了一地。

季央氣惱不已,他剛醒來傷也不管,藥也不管,又發什麼瘋!

她怕碰到他的傷口,隻敢小力掙著,但語氣強硬,“你放開我!”

他終於可以抱到她了,夢裡他一次次的伸手,卻一次一次的無能為力。

隻能看著她哭,看著她無助,甚至看著她在他麵前香消玉殞……裴知衍收攏緊手臂,“央央,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遍遍不知疲倦的說著,好像魔怔了一樣,季央無措地推了推他,“你怎麼了?”

裴知衍稍稍退開了一點,他難以啟齒自己所做過的那些過分的事情,“我錯的離譜,不信任你是我錯,欺負你是我錯,將你關起來……”

裴知衍蒼白的唇瓣壓緊,自責悔恨壓的他喘不過氣,頓了片刻接著道,“是我錯,我偏執我發瘋,都是我錯,你能不能原諒我?”

裴知衍身量高她許多,他此刻微彎著腰,眼裡是微薄的希冀,話語裡滿是小心翼翼。

季央不知道他怎麼就忽然想明白“痛改前非”了?還是說隻是想哄她留下來的又一個招數。

他傷口的血跡已經印透包紮的白布,滲到了外衣上,印雪白的衣袍上瞧著都觸目驚心,季央再氣他,可總歸是心軟,她眼中含著淚,扶著他道:“你先去坐好。”

“我幸苦熬的藥被你撒了,費力給你包紮的傷口也被你弄裂了。”季央輕聲說著。

裴知衍看著一地的碎瓷,麵上罕見的出現局促。

他聽話的坐到床上,見季央起身要走,抿緊了唇,牢牢握著她的手。

換做從前他一定把人強留在身邊,可如今隻要想到昏迷時夢裡的一切,他就喘不上氣,心像撕裂了一樣。

季央看著他發白乾裂的嘴唇,道:“我去告訴母親說你醒了,你昏迷了兩天一夜,她很擔心。”

“你呢?”裴知衍此刻說話還很虛弱,他忽然膽怯了起來,不敢聽她會說什麼,又覺得自己問得是傻話,他第一眼醒來看到的就是她,她怎麼會不擔心他。

裴知衍鬆手道:“你去吧。”

季央看了他一瞬,才走了出去。

不止秦氏,裴凝還有秦老夫人也都來了府上,一聽他醒了全都鬆了一口氣。

裴知衍也沒料想到自己這一次受傷竟然能昏迷那麼久,好在事情還不至於亂套,他吩咐高義和陳風去辦事,又叫來了許清遠。

安排部署好一切天都已經半暗了,他才能有空去找季央。

季央和衣靠在軟榻上小憩,麵容可見憔悴,似乎連下巴都尖細了。

裴知衍靜靜看著她,心裡泛著疼。

其實裴知衍一進來季央就醒了,她有些疲憊,也不知道說什麼就乾脆繼續裝睡著,可他久久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實在太過炙燙。

季央終於熬不住了,睜開眼道:“你怎麼來了?”

裴知衍嘴角揚起淡淡的笑,聲音有些沙啞,“忙完了就來看看你,母親說你這兩日都沒怎麼合眼,辛苦你了。”

季央忽然想,他們已經多久沒有這麼心平氣和的說說話了,一時鼻子有些發酸,見他臉色依然蒼白,季央道:“許太醫交代了,你的傷口很深需要靜養。”

想到他一醒來就那麼忙碌,季央又打住了話頭,“你醒來就好。”

“我聽你的。”裴知衍握住她的手,“好好靜養。”

季央點點頭,“你那藥一日喝兩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丫鬟都知道。”

裴知衍越聽越不對,眉頭皺緊,“央央?”

季央默了默道:“那日沒走成,陸念還在等我與她一同啟行,我答應她等你醒了就走。”

裴知衍徹底慌了,心急如焚,“央央,我已經想好了。”

季央溫柔笑著,微微搖頭,“我答應陸念了。”

他一直知道季央有自己執拗的一麵,哪怕是上輩子在膽小的時候,裴知衍咬牙道:“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季央固執的看著他,“我說過,等你真的想好。”

“我已經想好了,我不會再不信你。”裴知衍急切地吻住她的唇,想要證明。

季央側頭避開,“想好你就不會用這出苦肉計了。”

他都能用自己受傷來騙她留下來,一開始答應讓她走也是哄她的,這才讓季央真的失望。

裴知衍知道自己昏迷了兩天就沒想過能瞞住她,本就蒼白的臉上血色褪儘,他苦笑,這下輪到他不被信任了。

“我讓你去,可是央央你要去多久?”他垂下眼,說得很輕,有那麼一瞬間,她竟覺得他像隻被人拋棄的小狗。

“一個月?”

“路上就要半月餘。”季央讓自己千萬不要被蒙騙了,他是狼,是虎,不能可憐他。

裴知衍唇瓣抿緊的沒有一絲縫隙,“兩個月?”

他趕在季央開口前道:“十月是你的生辰,你總不能讓我連你的生辰都錯過。”

季央是真的看不懂他了,他竟然真的沒有逼她,雖然這迂回咬著她底線的方式依舊可惡。

“也好。”季央故意道:“念念說她還在江寧辦過一個詩社,等我到那裡恰逢秋時,想來一定熱鬨,定有不少才子才女。”

裴知衍臉都變了,“不準去”三個字在嘴邊盤桓許久才咽了下去,聲音越發輕淺虛弱,“那我九月底來接你,趕回來正好可以為你過生辰。”

季央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心軟,她凝著他,“你自己說的,早一日來,我都不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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