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不搬貨了。”
蘇州河碼頭邊,剛剛卸完一船貨物的朱小陶,總算鼓起勇氣跟他爹攤牌。
“不乾這個,你打算做什麼?”
“反正不會違法亂紀,不會給家裡添麻煩就對了。”
朱國和也坐下來休息,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包煙,自己拿了一根,另一根則丟給了小陶。
“像你這個年紀時,都已經跟你娘結婚了,自己的事,都是自己決定。”
朱小陶沒想到,他爹今天這麼好說話,便搓了搓手指:“我都要出去獨立了,多少給點意思?”
“這事跟我講沒用,跟你娘講去。”
“跟她有啥好講的,她為了我哥能結婚,恨不得把我也給賣了。”
中年人擺擺手:“那我有什麼辦法,錢又不在我手上,我最多也就隻有煙錢。”
“切,真沒用。”
中年人當即抄起了一根小棍子:“反了你,還想不想乾,不想乾,就趕緊滾蛋。”
“那我滾了。”
朱小陶心情大好,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分家”了吧,雖然啥都沒分到。
可以後賺的錢,就都是他自己的,不用再上繳給家裡,然後幫那兩個哥哥優先娶老婆了。
他還讓鄭非和秋生保密,千萬不能讓他娘和兩個哥哥知道,他每個月能掙到四十塊,否則肯定會纏上來。
攤牌後,朱小陶就回家收拾東西去了,隨後來到鄭非的房間。
“非哥,我自由了。”
“以後,我就是你的狗了,你房間比較大,要不今晚我跟你一起睡。”
“滾。”
......
第二天。
天才蒙蒙亮,鄭非和朱小陶就出門了,一路擠公交,擠船,折騰到了下午。
這才到達崇明縣的堡鎮碼頭,這年頭不單車馬很慢,且人真的暴多。
當朱小陶從雙體船滬航8號下來時,雙腿都已經在發軟,整個人蹲在碼頭旁不停嘔吐。
這趟出門,對朱小陶來說,真的太痛苦了。
“非哥,你怎麼這麼厲害,不暈車也不暈船。”
“習慣了唄。”
朱小陶有點不解,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平常在市裡都舍不得坐公交車,全都是用走路的。
下了船,他們還得坐公交,然後再走一段鄉間土路,這才會到達大喜村,也就是孫大爺介紹的那個地方。
這時候的崇明島是歸上海管的,島非常大,是全國第三大島,就僅次於灣灣和南南,麵積甚至比整個浦東都要大。
早幾年,他跟陶陶、秋生,初中畢業後,也是要插隊下鄉的,原本都定好了,他們會被分配到島上的國營農場。
可不知道為啥,突然就沒有聲音了,導致他們畢業即失業,直接變成了待業青年。
過了兩三年,他們就聽到了知青開始返城的消息。
在天黑之前,他們總算趕到了大喜村,這是一個靠入海口的小漁村。…。。
都還沒靠近村,就能聞到濃濃的海腥味,而他們才剛剛進村,就先被一群瘦不拉幾的土狗給招待上了。
緊接著,就有一群小屁孩跑過來圍觀他們,還有位小孩哥一臉篤定說道:
“他們肯定從前哨農場那邊來的,趕緊通知隊長,把他們給抓起來。”
鄭非嘴角抽了抽。
“我們不是插隊的,是從上海來的。”
“我手裡有船票的。”
“我們才不信,肯定是來偷我們村漁網的。”
鄭非罵罵咧咧起來,要不是這些狗,看起來很凶的樣子,真想教育這小屁孩一頓。
好在沒一會,村裡的大人來了後,鄭非拿出船票,報出何光糧的名字後,這才把那些狗給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