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間,她似乎聽到了一聲輕笑。
她感覺心猛地跳了一下,又迅速地鎮定了下來,把它歸為了自己過於緊張出現的錯覺。她整理了一下心緒,聲音帶了些顫抖,像是有些害怕的樣子:“是”
楊安看著她,像是在估量著什麼:“把你那日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正待錦兒要開口,他打斷了她:“等一下。”
“除了相關的人,其餘的人都下去吧。”他說。
這是要秘不聲張的意思了。
她定了定神,聽到身後的門“嘎吱”一聲重重地合上,才重新開口道:“那日,奴婢是去找過夫人,是因為奴婢覺得顧先生有些做法實在是不妥,奴婢看不過眼。”
說到這兒,她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楊安,見他臉色沒有什麼變化,稍微放了一點兒心,繼續說道:“雖說小少爺頑劣,可秉性並不壞,隻要稍加引導便可。但顧先生雖說沒有打罵,卻頻頻出言諷刺,聽著實在刺耳。而且而且他還給小少爺看□□,小少爺才八歲,正是什麼都好奇的年紀,奴婢實在是實在是”
雖說做好了心理準備,楊安的心裡還是狠狠一跳:“你說什麼?”
錦兒重重地磕了個頭,帶著哭腔道:“奴婢雖說是個伺候人的,但市井上流傳的□□還是知道一些的,實在不是些什麼好書,那日奴才隱隱約約瞧見了個封皮,也不知道顧先生是怎麼尋到的,不僅自己看,還給小少爺看,奴婢真的覺得這樣不妥”
她說得懇切,楊安聽著卻是越發心驚,不由得轉頭看了顧泛一眼,見他神情一往如常,像是如今被指責的人不是他的樣子,心下又有些疑慮,於是道:“空口無憑,你可有證據?”
“奴婢有。”錦兒迅速地道,“奴婢知道顧先生藏書的地方,現下便可給老爺尋來。”
“你去尋。”楊安閉了閉眼,覺得有些疲憊。
趁著婢女進去的功夫,他偏頭對著顧泛道:“先生可有什麼要說的?”
顧泛頷首:“雖說錦兒沒讀過書,這編造故事的能力倒是一流。顧某方才聽得呆了,若不是事情落到了自己的頭上,倒是信了幾分。”
楊安看了他一眼:“先生這是要否認了?”
顧泛笑道:“顧某問心無愧,除了出言諷刺這一點有待商榷,其餘均為無稽之談,又有什麼好承認的。隻不過顧某實在好奇,錦兒姑娘所說的□□,到底是什麼□□,畢竟顧某自己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倒是有些驚訝於她的眼力。”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說起來,錦兒姑娘既然知道住處,那必是片刻取了就能出來,怎麼這會兒還不見人影?”
楊安皺起眉,旁邊的大夫人臉色變了變,對身邊的婢女低聲吩咐了一句,婢女剛想進去,就被顧泛叫住了。
“反正都這麼說了,那顧某也想親眼見識一下,不如一起進去吧,老爺您看如何呢?”
楊安見他這副模樣,心下已經信了他五成,不過耳聽為虛,到底眼見為實,於是點了點頭:“那便一起進去吧。”
幾人先後進了書房,就見錦兒臉色煞白地正在翻找著什麼,卻像是遲遲未找到的樣子,顧泛湊上去看了一眼,笑道:“這些可都是老爺新送來的書,錦兒姑娘莫不是覺得這些書有問題?”
錦兒咬了牙,已經知道事情敗露,卻仍強撐著:“怎麼會這樣我那日明明看見你在這藏書”
顧泛“呀”了一聲,手指在書脊上拂過,隨即抽出了一本:“錦兒姑娘莫不是指這本《國諫》,那你想必是看錯了,那日小少爺非要鬨騰著讀它,可顧某才疏學淺,這書又深奧,一時半會兒難以講通,索性就偷了個懶,把它藏起來了,想著小少爺不見它,可能也就慢慢忘了,這下誤會可大了。”
錦兒愣愣地瞧著他:“誤會?”
顧泛的眼神悄無聲息地冷了下來,言語卻依然溫和:“若不是誤會,姑娘覺得是怎麼樣呢?”
她被那種似乎是看透了一切的眼神嚇得心裡一慌,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大大約是我過於緊張,看錯了”
“胡鬨!”楊安像是有些煩躁,怒斥道,“這話是能隨便亂說的?顧先生的名譽差點都被你給毀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看了大夫人一眼,轉頭對著顧泛鄭重地道:“家裡的婢女實在太不懂事,連累先生了,望先生見諒。”
顧泛擺了擺手,不在意地笑道:“無事,反正隻是一個誤會。”
“誤會嘛。”他轉過身,對著大夫人道,“解開了就好了,夫人,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