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去打架,可顧泛拽著簡弈一路走,朝的卻是校外的方向,且時間長達十分鐘之久還沒到頭。
冷風一吹,那股上頭的血氣也慢慢降下來了,簡弈走著走著,開始思索自己為什麼要跟著眼前這個傻子因為一點尊嚴和麵子問題就出來浪費時間。更何況這個傻子這會兒看著還興致勃勃,絲毫沒有自己即將要挨打的感覺。於是他掙脫了顧泛的手,把自己從這個神似為愛奔跑的姿勢中解救了出來,成功地得到了顧泛眼神的詢問。
“你幼不幼稚。”簡弈有些無奈地說。
顧泛停了下來,靠在了一旁灰白色的牆上,想了想,道:“我覺得還好,至少比你成熟多了。稍微估算一下也就是你三歲我六歲的水平。”
簡弈簡直要給他氣笑了:“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這人這麼逗呢。”
這一笑,他徹底心平氣和了下來,本著不跟傻子計較的精神走過去在顧泛邊上跟他一起靠著,仰望著沒有一顆星的暗藍星空。這奇異的姿勢很快引起了一眾路人的圍觀,更何況這兩人本就在學校中很出名,不到十分鐘,已經有三個走過去的女孩子對著他們自認為隱蔽地偷拍了照片,然後一臉不可置信地跑掉。
“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啊簡部長,這種照片流傳出去了,你怎麼有臉再去麵對你們部門的新人。”顧泛靠在牆上懶洋洋地說。
“麵對不了就不麵對了,又不是什麼公眾人物,哪兒那麼多偶像包袱,到時候把爛攤子甩給崔潔,讓她操心去。”簡弈換了個重心,好讓自己能躺得更舒服些。
“喲。”顧泛頗有些驚奇,“你怎麼舍得在我麵前提她了啊,話說你可真夠渣男的,人姑娘拒絕了你你就要把燙手山芋丟給她。”
“你懂什麼,乙之□□甲之蜜糖,論起管理部門,她比我合適。”簡弈有些嫌棄地白了他一眼,“還有,你好意思說我們倆嗎,剛進大二的時候你退部退得那麼快,趕著投胎是吧?”
“我要不退部,現在就是學弟學妹天天看我們三個人上演狗血校園愛情劇了。”顧泛吸了口帶著青草香氣的新鮮空氣,終於從沒骨頭的狀態中恢複了過來,站起身,“休息夠了吧,繼續走啊。”
簡弈看著他沒動:“你還真得打一架,不記過不舒服嗎?”
“誰要跟你打架,又不是吃飽了沒事乾。”顧泛說,“周末了浪去啊,呆在寢室有什麼意思。”
如果時光倒流,我一定不會答應這個傻子的所有提議,我真傻,真的,我居然覺得他的智商會在短時間內能得到質的提高,這是簡弈那天晚上最後的想法。
彼時顧泛說完那句話,就拉著他去外麵的超市拎了兩罐啤酒,然後兩人來到了……學校操場。
a大的操場共有兩處,一處比較小型,既是操場又充作籃球場,與一乾大大小小的體育設施場地連成了一大片運動角,可惜地方偏了點,除了上體育課,一般人都不愛來這。還有一處就是大型的足球場兼各大典禮舉行處,設施比較齊全,場地也大,因此,成了許多夜宵吃多了需要消食的學生的最佳選擇。這會兒看台上稀稀拉拉地坐了好些人,紅色的跑道上還有著幾個正在蠕動的身影。
顧泛把手裡的啤酒放在看台上,轉過頭問簡弈:“跑步去嗎?”
簡弈:“”
“我心情好得差不多了,你不要用這種拙劣的方式來安慰我。”他說。
“可我心情不好。”顧泛說,“作為補償,你要不要來陪我發泄一下。”
一直到兩人都站在了白色的起跑線前,簡弈還是沒想明白補償到底是補什麼事情償什麼事情,明明怎麼看上一件事都是他比較吃虧來著……
隻是,開跑了。
當一個人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腿上和手上進行發力時,他是沒有辦法再去處理腦中所有的彎彎繞繞的。夜風很涼,吹到身上就引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簡弈隻能聽到自己一下一下踩到跑到上發出的堅實聲音,像是心臟跳動的鼓點。他張口吸了一口氣,覺得喉嚨乾澀得發疼,牙齒也開始酸痛,卻又有一種奇妙的爽感湧上了心頭。
顧泛一直跑在他前麵,簡弈知道他是學校去年的短跑冠軍,也經常會在晚上出去夜跑,一跑就是快一個小時。以前他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喜歡這麼一種枯燥乏味的運動,甚至把它當成每日必做的習慣,現在,在風中奔跑的時候,他明白了。
這樣一種不管不顧,極限速度的奔跑,就像是把一切的煩惱都儘數拋在了身後,眼前隻有紅色的跑道和遙遙無期的終點線,再沒有其他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了。
等到跑完一圈,他已經全然忘了自己剛開始有多不情願,隻是吐出了鬱結心中許久的一口濁氣,暢快地想要叫出聲來。
顧泛停在看台前等他,見他滿頭大汗地走過來,順手把啤酒罐拉開了遞給他,他接過,仰頭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清冽辛辣的味道入喉,大腦也漸漸恢複了運轉。
“舒服了。”顧泛愉快地歎了口氣,“感覺自己神功不日即將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