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的動作很快,過了不多些時日, 顧泛就收到了他秘密送來的信, 上麵各個分類都清清楚楚, 想必是長年累月的積累, 這樣看來,晉王對他, 可以算是足夠信任了。顧泛順著他的名單整理了一下,還未挑好合適的時機送上去,就得到了皇帝即將舉辦祭天大典的消息。顧泛一看提議的人名, 剛感歎完晉王的雷厲風行, 就收到了宮裡傳來的消息,他也要隨行。
去是正常的,不去才不正常, 隻不過這一去就可能變了天這件事,倒是讓他頗為擔心。畢竟這一擊不成, 不僅是晉王, 連著他自己的命都可能玩完。好在雖說晉王身在宮內, 宮外還有個蘭先生在照應著, 不時就會跟他交換一下信息,看著倒也算靠譜。這對接的工作一向是交給止殺去完成, 他了解得多了,有的時候就會問顧泛:“主子, 你不怕晉王對你使詐麼?”
“我對晉王還是心裡有數的。”顧泛含糊地說了一句, 看了他一眼, 看出了他眼中的隱憂,心裡驀地一軟,問他:“如果真的失敗了,我被陛下處死,你打算去哪兒?”
止殺毫不猶豫地道:“主子去哪兒我去哪兒,陰曹地府止殺也願意跟著您。”
“糊塗!”顧泛簡直要被他這股二愣子勁兒給氣死,指著他鼻子道,“你這麼聽我話,那我現在命令你,要是我哪一天死了,你給我好好地活著,聽見沒?”
止殺有些執拗地看著他:“沒有。”
顧泛:“......”
果然是他最近又把演技收起來了,小兔崽子皮癢了。
“算了,事情還不至於到那麼糟糕的地步。”他歎了口氣,“隻不過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給我記住這句話就行了。”
止殺仰頭看著他,難得地看出了顧泛眼睛裡的一點猶疑。
說實話,完全地相信晉王,且不說原主的靈魂不會相信,就算作為他本人他也不會這麼傻白甜,隻不過他還暫時不知道晉王內心的想法,而且......
他其實隱隱約約有一點兒私心,隻不過現在一切都未發生,什麼都不好說。
祭天大典是這個朝代的一個傳統,除了每三年一次的固定出行以外,若是皇帝自己樂意,多加幾次也行,就是每舉行一次,就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一般不會有人閒著沒事兒就舉行一次,這不僅會受到各大官員的質疑,對於民心的穩定也很不利。當然,現今的聖上顯然不是會考慮這些的人,說去就去,十分瀟灑。更何況他還有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這是他繼位以來第一次祭天大典。
出行的那一天,天氣晴朗。
顧泛被催著一大清早就爬起來,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偏偏列隊的時候他要站在最前麵,連渾水摸魚都沒辦法,導致他起床氣泛濫,一整個早上臉都是黑的,惹得各路官員紛紛避讓,生怕一個不當心觸了這個瘟神的黴頭。
皇帝倒是顯得精神勃發,穿著一件最新趕製的龍袍,似是因著這像極好兆頭的天氣,整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色,見到顧泛臉色不好,還和藹地關懷了幾句。顧泛隻好勉強打起精神來回應,倒也演了出君臣和諧的模樣出來。
基本的流程過完之後,大隊的人馬就浩浩蕩蕩地朝著宮外出發。
顧泛走在前頭,一麵悄悄地打著哈欠,一麵偷偷看了人群中的蘭先生一眼,隻見他神色如常,混在一群好奇觀望的老百姓之中絲毫沒有什麼違和感,甚至還配合地作出了歡呼的神色,看著一點都不像來搞事的,堪稱影帝。
顧泛暗地裡為他鼓了掌,就見他暗地裡對自己比了個手勢。
這是全都就位的意思。
他的瞌睡霎時間清醒了些,看著前方的皇帝,突然之間還有點同情。
做皇帝做成這個樣子,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要算計他,也蠻慘的。有個兄弟還是活脫脫的彆人家孩子,從小就受著眾人的喜愛,長大了好不容易在爭儲的鬥爭中活下來,不僅不受群臣的愛戴,連老百姓也唾罵他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