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那時候的段思平，必然也是豪情蓋世。
他沒有著急，繼續聽了下去。
“踏入絕世後，我曾很自傲，幾乎無敵一個時代。但漸漸地，我卻發現自己止步於此，難以寸進。足足三十年，一無所獲。直到有一天，我在蒼茫山中，遇到了挑遍武林未逢一敗的獨孤求敗，他那時才二十五歲，初入絕世，我與他坐而論道三天三夜，而後，他拔劍，隻是一劍，便破了我的龍虎不敗之軀……”
段思平說得很平淡。
林平之聽著，卻是心中震撼。
獨孤求敗，也是當世天榜上的劍道大宗師，縱橫江湖數十年，未曾一敗。
那華山劍宗風清揚，隻不過從他一道劍痕裡，便可悟出獨孤九劍。
由此可見，獨孤求敗的劍法有多高明。
隻是，他沒有想到，早年間的段思平，竟也和獨孤求敗有過交手。
論道三日，一劍而敗。
段思平說得簡單，但林平之卻也能夠想到，那一戰是何等的蕩氣回腸。
“我落敗之後，也曾心灰意冷，後來我回到天龍寺，看著崇聖殿裡的佛像，再無半點敬畏之心。那時候，我才明白，我沒有佛性，沒有慧根，修煉佛法也隻是因為我姓段而已，想要更進一步，便需走出我自己的道。”
“於是，我枯坐於寺內十三年，於草木枯榮間，創出枯榮禪功，而後我建了這座劍池，自萬劍之中，吸取靈性精氣，鑄就體內之劍，終於創造出了六脈神劍，因此突破宗師之境……”
段思平娓娓道來。
這番話，講述了他一生的生平經曆，同樣也在闡述著他悟道的過程。
說實話，現在的林平之，還聽不太懂。
但是他卻明白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
那就是，絕世易成，宗師卻難。
將前人的武學，修煉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登峰造極，擁有自己的感悟和體驗，這隻能算是小宗師。
而要成就大宗師，便需有足夠的悟性和機緣曆練，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功法，走出自己的路。
明悟這其中關鍵，對他未來的修行，頗有裨益。
段思平無疑是成功了。
他在被獨孤求敗擊敗後，參悟練劍，創造出了幾乎獨一無二的六脈神劍，專修劍氣的神妙劍法，名揚天下，位列天榜大宗師。
然而，成也六脈。
敗也六脈。
段思平的聲音，逐漸變得有幾分苦澀。
“我創出六脈神劍之後，直入大宗師之境，也曾想過再找獨孤求敗一戰，但那時的他，已經開始勉強窺見到了更高的境界，我也這才知道，宗師不過隻是武道路上的一個小關卡而已，我想要煉出更強的劍，所以我要練成更強的劍，以此來斬破天人阻隔……”
宗師之上，更高深的境界？
林平之不禁悠然神往。
在他目前來說，天榜大宗師，已算是當世之中，武道絕巔了。
然而，武道無垠。
宗師之上，依舊還有更廣闊的天地。
他很理解段思平這種想法，武者修行，本就是勇猛精進。
若是知道還有更遠的路要走，無論如何，也要去試一試的。
“那前輩，成功了嗎？”
段思平聞言，罕見地沉默了許久。
隨即才道：“算是成功了，也算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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