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蹺?”
李易微微皺眉,這事還能有蹊蹺?
何光之點頭道:
“沒錯,當時,我收到老騰的消息後,就立即檢查了監察部內部的人員行動。”
“你也知道,邊界星收容了如此眾多的殘疾、或者退役的老機甲師,數量眾多,內部儼然又是另一重勢力組織。”
“原本我和老路的意見,自然是放任他們自行發展。”
“監察監察,監變察微,本就需要有一定的獨立性,不能輕易被其他人員隨意乾擾、隨意影響。”
“而他們原本所作出的貢獻,也讓我和老路相信,他們能做好這些事。”
“事實也是,在你檢舉這件事之前,他們的業績一向良好,我們也從未出現過任何大的紕漏。”
聽到這裡,李易忍不住重複了一遍“紕漏”二字。
何光之表情沒有變化,泰然道:
“沒錯,原本在我看來,些許貪腐,並不算什麼,隻要不影響大局,隻要不流向邪教,源頭可控,走向可控,一切都是可控的。”
聽到這裡,李易頓時明白了何光之的性格缺陷,或者說,應該是在如此處事風格下,必然會產生的對應問題。
何光之或許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會產生什麼影響,什麼後果。
但也正因為知道太多了,從而對自己產生了絕對的信心。
隻是,這種自信往往會讓人盲目。
李易自己,也常常自我警惕,擔心自己自信過了頭而翻車。
好在,何光之的症狀沒那麼明顯。
怕就怕在,何光之在關鍵的時刻沒有自我警醒,從而翻車。
李易念頭閃得很快。
何光之的話也在持續說著,並沒有在意李易眼中流露的些許異樣。
“不過,當發現邪教窩點的時候,我的確有些失算了。”
“因為我沒料到,被邪教侵蝕轉化的人,居然是我的關門學生,邊界星監察部正部長。”
聽到這裡,李易猛然抬頭,原來這就是何光之所謂的蹊蹺?一個最不可能被侵蝕的人?
何光之深邃的眼神注視著李易,繼續道:
“很驚訝對吧?他是我第三位學生,也是監察部唯一的天位,四段實力,名為張俊彥。”
“好好記住這個名字吧,他還沒死,事發之後,第一時間駕馭神性機甲離開了這裡。以後,他遲早還會出來作亂的。”
李易卻覺得蹊蹺起來。
“你想問為什麼我們沒阻攔,對不對?以我和老路的實力,按理說攔一個天位四段的,應該沒有任何壓力,對吧?”
像是看出了李易的問題,何光之率先道了出來:
“很簡單,因為查到張俊彥的時候,從你檢舉開始,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而這時候,異星人也在集結大軍向我們進發。”
李易恍然道:“他早就知道自己藏不住,所以一直在等待異星人打過來的機會?”?…。。
何光之點頭道:“如果把他往更壞的角度想,甚至異星人這波襲擊,也可能是邪教那邊引導過來,勾結他們刻意發動的。不過這點沒證據,也隻能當成一個猜想。”
李易摸了摸下巴道:
“畢竟是部長,一層層查到他,的確要費不少時間,而這也的確給了他安全逃離的時間。那麼將軍,後續如何,有查到張俊彥在監察部期間,到底犯了下哪些事嗎?影響嚴重嗎?”
何光之搖頭道:
“實際上,目前能查到的,就隻有勾結邪教倒賣物資而已,其他的,目前還沒查實。”
李易露出懷疑的眼神。
何光之無語道:“你小子,明確告訴你,如果你沒權限知道的,我就直說了。告訴你沒有查實,就是真的沒有查實。”
李易道:“未必吧,畢竟之前還宣傳傳承遺跡是異星人的真正目標,結果卻是幌子。”
何光之嘿然道:“犟嘴是吧,之前我還沒確認你是自己人,現在確認了,明白?”
李易笑嗬嗬道:“就是開個小玩笑活躍一下氣氛,當然知道將軍的意思的,明白得很。”
何光之失笑道:“你小子倒是會掰扯,算了不理這事。”
李易道:
“不不,還沒掰扯完。既然是天位強者,那總該證據確鑿,才能判定人家是被邪教侵蝕了吧?那當時查到的證據具體是什麼?這當中,有沒有存在誤判,導致他不得不被逼叛逃的可能?”
何光之眼神掠過了些許傷感之色,很快收斂下去,說道:
“很遺憾,沒這個可能。因為最有力的證據,是錄像,他召集相關人員開會、安排物資調動事宜的錄像。而我們已經反複核查,排除了過被編輯過圖像信息的可能。”
……
李易舉手道:“那麼,我有個小小的疑問。定罪的證據,是在張俊彥叛逃之前發現的,還是在他叛逃之後發現的?”
何光之看著李易,失笑搖頭道:
“你是在質疑我們的查證速度?放心,自然是在他叛逃之前查到的,隻是巧的很,在我們查到罪證後,他也立即發動了,可見內部依然有人在向他通風報信。”
“或者,他掌握了其他手段,監控著調查員的調查進度。”
“而且,他在叛逃之前,還引爆了一個物資庫,造成了不少的內部動亂,之後趁著強者外出警戒的空檔,一舉叛逃成功。”
李易道:
“不不,將軍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既然這位張俊彥是在你們發現證據的同時叛逃的,那就說明,他應該還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或者任務,耽誤了下來,沒有帶走。”
“比如說,異星人向我們這邊集結,肯定不是一兩天的功夫,咱們的強者離開,前往外太空警戒,肯定也有對應的時間差。”
“想必,天位強者們外出警戒的時間,應該還要更早一些,是吧?”?…。。
這問題也引發了何光之的深思,他沉吟道:
“不錯,這的確有異常,當時,他至少有30分鐘的時間差,可以從容準備。”
李易頷首道: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張俊彥早不叛逃晚不叛逃,非要在證據確鑿的同時,或者在這之後,才選擇叛逃?”
“他肯定不是因為心存僥幸,認為查不到他身上。”
“畢竟窩點都被破獲了,那麼大的物資流動,肯定不是平常職位的人能調動得起的。”
“因此,他也許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
“而另一個佐證,就是何將軍所提的,他引爆了一個物資庫,造成了對應的人員騷動,對吧?”
何光之跟上了李易的思路,說道:
“有點意思,你是想說,物資庫守備嚴格,每天都會檢點物資,所以,他如果想埋入遠程引爆的手段,就必須當天埋入。隻不過,這也反過來證明了張俊彥這次叛逃的從容,對吧?”
李易點頭道:
“沒錯,選擇物資庫,固然是因為這地方很重要,可換個思維來看,如此戒備森嚴,如此麻煩的地方,他都能去放置引爆物品,可見他當時依然是很從容,選擇的叛逃方案也是最充裕的那種。”
何光之笑了笑道:
“你這論點可是有缺陷的,比如說,他既然能調動這麼大的物資流動,把那些物資轉移到邪教窩點,就說明物資庫對他而言,本就猶如出入自家後園一樣。”
李易搖頭道:
“不,這不可能。既然你們是隔了半個月才查到他,就說明,這中間必定還有幾個經手人物,耽誤了你們查證的時間。”
“因此,張俊彥隻會進行幕後調動,而不可能漏出表麵,他也必然不會親自前往物資庫,留下任何可疑痕跡。”
“畢竟,他這樣一個監察部的部長,頻繁去往物資庫,肯定會引起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