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玉樓修煉了一個時辰,把今天的修為推到天地允許的上限。
臨睡覺前,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眼前虛無的黑夜。
玉安已經在打呼嚕了,但玉樓怎麼都睡不著。
萬籟俱寂的時刻,玉樓想到了今天自己與牧映曦的‘見麵’,想到了牧映曦的話。
許久後,他躡手躡腳的起身,一路從福源居後門走出,進入了知味坊的後院。
當初紅眉被王氏三人押送的路上,王榮升借王氏於凡俗市鎮中布下的信鴿,傳信向族長求援。
王氏在清溪坊自然也有傳信的手段,而且比信鴿來的還快些,是擁有雜妖初階修為的灰背隼。
這些灰背隼的修為約等於引氣期初階,飛行速度可達一日千五百裡,是由馭獸師培養出的靈禽。
靈禽、靈獸和妖禽、妖獸的唯一區彆,在於它們是被修士馴化過的,可以直接使用。
知味坊的驢棚邊,兩隻灰背隼幸福的依偎在一起,站在驢棚下的木梁上。
見玉樓過來,驢棚中的木靈傻驢打了個響鼻,用鼻子指著草料的方向‘二啊、二啊’的叫了起來。
它一叫不要緊,木梁上的灰背隼就被吵醒了,被打擾了安眠的灰背隼夫妻也不慣著它,當即就是對著它的腦門好一頓啄。
雜妖靈禽的攻擊力可不低,幸好王氏的木靈傻驢也有修為在身,皮糙肉厚,所以沒有受傷。
“好了,你們誰願意幫我送這封信給族長?”
玉樓掐了一把草料塞給傻驢,讓這夯貨閉上了嘴,而後向灰背隼夫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看著玉樓手裡的紙條,雄灰背隼和雌灰背隼商量了一下,最後飛了起來,站到了玉樓手上。
它雖是修為在身的靈禽,但種族的特點決定了,其重量和體型都不大,因而哪怕是站在玉樓手上,玉樓也不感到沉重。
感受到手指被啄了五下,玉樓詫異問道。
“五隻龍虎乾?送信不是隻要一隻嗎?”
龍虎乾,這名字聽起來很唬人,但實際上隻是虎杖根與小天龍製成的禽類靈獸口糧,食之對修為與氣血皆有微小裨益。
大概製作方法,就是把炮製過的虎杖根塞進壁虎的肚子裡,然後晾乾即可。
售價約一枚靈石六隻,主要耗費全在炮製虎杖根上,壁虎就是普通的壁虎。
因而,哪怕灰背隼夫妻倆已經獅子大開口了,但其實還是很便宜。
但玉樓不可能忘記王氏家訓——買賣先砍九成。
“最多一隻,再多不可能了!”
聽到玉樓的話,兩隻灰背隼氣的圍著他飛,嘰嘰喳喳的,罵的很難聽。
雄灰背隼罵了一會兒,才落在玉樓肩膀上,重重啄了兩下玉樓的胳膊,而後惡狠狠看著他,意思不言自明。
“一隻半,但我要等明天才能給你們,你們要是答應,我就拜托你們送信。
要是不答應,這信我就等王氏的貨隊下次過清溪坊的時候再送出去。”
玉樓可不慣著這些隨便漲價的靈禽,王氏定下的規矩是,一次一隻龍虎乾,它們隨便漲價不說,還敢一次翻五倍。
雄灰背隼又罵了一會兒後,用喙從玉樓手中搶走信紙,頭也不回的飛走了。
隻是吧,它那靈動的小眼神中,全是蔑視之意。
愚蠢的人類幼崽啊,這麼簡單就從你手中多騙了半隻龍虎乾,蠢!
王氏的人喜歡劃價時先砍到腳底板,在王氏的高強度熏陶下,這些靈禽已經學到了如何反製。
漲價,必須先漲價,然後讓王氏的沙比們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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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睡得正香,而帶著信的雄灰背隼則是在星夜中飛速的趕往王家山。
那年十三,玉樓和玉安一起出了王家山。
如今,已經是三年過去了。
雄灰背隼飛過安北國的國都,這個凡俗王朝鼎盛的萬家燈火,代表著正在走向上升期的王氏。
一路飛行,晨曦的光追上了它的影子,它矯健的身形在水麵映照,飛了一夜的雄灰背隼落在了無名湖中的一隻浮木上。
它輕輕低下頭,喝了幾口水,而後又在朝陽的相伴下再次起飛。
穿過平坦的田野,穿過林間的飛瀑。
終於,它於波濤洶湧的群山中,找到了王氏族地隱秘的入口。
筆直的絕壁下,一條青綠色的暗河從崖底的岩洞中流出,半空中的灰背隼猛地一紮,身子緊貼著河麵,飛進了王氏的族地秘境。
穿過人為塑造的地下暗河,群山的遮掩中,一處桃源般的存在就藏於此。
四周都是千丈的高山,天空之上由雲層組成的陣法遮掩,在這群山、雲陣的保護下,王氏的族地美好的像是人間仙境。
充沛的靈氣使雄灰背隼有些沉醉,飛過錯落有致的院落,它直衝盆地中央的平原高台而去。
八品靈物傻驢原,王氏根基所在。
從天空中看下去,一百多隻驢星羅棋布的在傻驢原上活動,有打架的,有睡覺的,有正在創造小驢的。
在這高聳於盆地中央的平原上,四條蜿蜒的溪水從中央流向四周,到平原高台的邊緣處時,化作瀑布落下。
溪水落於地下,又會被四條水道再次導向埋於傻驢原地脈深處的陣法中,再依托陣法之力,回到傻驢原上,如此循環往複。
這溪水全是琴韻清溪的靈水,這條溪流本身,也正在經曆著從靈水化靈物的過程。
而在溪水的源頭處,矗立在傻驢原的中央的,是幾棵蒼翠的老鬆。
來自琴韻清溪的靈水,從它們根部流出,滋養著它們,同時也被它們所滋養。
在最粗大的那棵老鬆上,有一借由鬆枝生長出來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