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寒晨深深吸了一口氣,直到把心裡如海潮般起伏的情緒壓下去,才平視著易年道:“你放心,我沒事,隻是看見又起了一樁命案,有些憤怒罷了,我會繼續掩飾的,你也先去忙你的事吧,等會兒估計警察還要過來問話。”
易年點了點頭,他知道這麼多年以來金寒晨雖然心裡掩藏著仇恨,但是他表麵上總是能偽裝的很好,如此才能騙過那些人,才能查出幕後真相。
“嗯,那你等會去安慰下小魚兒吧,出了這種事,估計她也嚇壞了。”
兩個人分彆離去,金寒晨心裡想著事,不由得便有些出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忽然感覺有人在不遠處看了自己好久,他一抬頭,便看見穿著素淨白襯衣的小魚兒。
小魚兒的眼眶微微有些發紅,看起來似乎是剛哭過的樣子,金寒晨走上前,伸出手去摸她的臉:“小媳婦,你怎麼哭了?”
“我……我才沒有哭呢,剛剛看見你不在,我就出來找你,你現在可不要亂跑,剛剛才發生了命案,還不知道凶手會不會再次下手,我們都要小心一些。”小魚兒有些不自然地彆開頭,不想讓金寒晨看見自己剛剛哭過的樣子。
她沒想到金寒晨雖然智力有限,但是觀察能力卻很敏銳,以前還隻當他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會注意到。
她剛剛哭過是因為阿牛媽媽的事情,雖然兩家人在她家人之後關係就一直不怎麼好,但是她還記得小時候父母出海打魚晚歸的時候,阿牛媽媽經常抱了她去阿牛家,然後吃飯的時候也給她多備一雙碗筷。
所以儘管父母經常晚歸,但是她也沒怎麼餓著肚子。
她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她也都記著。
阿牛媽媽雖然人有些刻薄,但是曾經對她的好也都是真心實意的。
興許阿牛媽媽從小時候起就已經把自己當作了兒媳婦,所以後來自己嫁人了阿牛媽媽才會有那麼多的怨憤,她也不怪阿牛媽媽。
屍體已經送去警察局了,估計驗屍完畢之後就可以入葬了,按照他們這個地方的習俗,家家戶戶有人死去,都是火化後放上特製的花船,花船是由特製的木材製成的,會不斷吸收海水,最後一點點沉入海底。
這樣做的原因一方麵是因為這個地方陸地麵積少,另一個原因則是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多年來從未變過。
而她作為和阿牛家關係不淺的人,到時候自然也是要送葬的。
阿牛爸爸回來後因為禁受不住這個打擊,已經昏厥過去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到了阿牛的手上,他平日裡大大咧咧的,現在一下子沉默了許多,看人的時候眼神都有些木然,小魚兒看得心如刀絞,不忍麵對阿牛,隻好偷偷跑了出來。
金寒晨看著小魚兒似是在隱忍著心中的情緒,不由得心裡一軟。
在他們這些外人看來,這不過是那些凶手的一次謀殺,但是對於小魚兒而言,死去的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長輩,她此刻心中肯定不好受。
金寒晨一把將小魚兒拉入懷裡,然後他低下頭,輕輕吻上小魚兒還有些紅腫的眼睛,嘴裡喃喃:“小媳婦不要哭,你哭了晨晨也不高興……”
小魚兒沒想到他這麼貼心懂事,她在阿牛媽媽死後也不敢流露出恐懼和脆弱,阿牛的爸爸已經倒下了,阿牛現在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和警察交代案發前後細節和處理屍體移走後地麵臟汙的事情也都是她去做的。
此刻,在金寒晨懷裡,她終於忍不住了,豆大的淚珠掉了下來,她緊緊抱住金寒晨:“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金寒晨小心翼翼地拍著她的肩,往常都是小魚兒哄他,現在反過來是他在輕聲哄著小魚兒:“小魚兒不哭,不哭……”
他現在還是一個智商有限的狀態,所以也不能多說什麼,隻能用這樣簡單的方法來安慰小魚兒,小魚兒靠在他的胸前,淚水很快濡濕了他的前襟。
若是小魚兒現在能看見金寒晨的眼睛,一定會詫異金寒晨的眼眸竟會如此清澈溫柔,仿佛陽光照耀下溫暖的海水,瀲灩又澄澈。
小魚兒想著反正金寒晨什麼也不懂,她在他麵前比在其他人麵前要放鬆多了,哭完之後,她揉了揉眼睛,吸吸鼻子,然後拉著金寒晨到海邊的礁石上坐下。
海風迎麵吹來,帶著淡淡的腥澀氣味,這個味道小魚兒從小聞著長大,此刻給她帶來了一絲安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