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葉初一個激靈,所有的睡意都被趕跑了。
她現在的樣子變化這麼大,怎麼會有人叫出她的名字?難道是同劇組的工作人員?
商葉初坐起身,審慎地打量了一番對方。
睜開眼睛之後,睡美人的容貌更是秀麗無倫,漂亮得不像話。但商葉初依然毫無印象。
商葉初十分確定,如果自已曾見過這個人的話,彆說是這輩子了,哪怕是大腦渾成一片的上輩子,也絕不會忘記這張臉的。
“你是?”商葉初遲疑地開口。
見商葉初沒認出她來,睡美人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
她指了指自已的臉,認真道:“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盛文芝!”
盛文芝?——這個名字……
見商葉初還是沒反應過來,盛文芝著急道:“小葉子!小蚊子!這下你想起來了嗎?”
聽見最後那個稱謂的一瞬間,商葉初久遠的記憶終於被喚醒了!
“小蚊子……是你?!”商葉初麵露古怪,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
她終於知道自已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對方了。
距離她和盛文芝最後一次見麵,已經跨越兩世,過了足足十五年。
商葉初上初中時,因為身材肥胖,走路姿勢滑稽,被班上的男生取了個外號,叫作企鵝。
班級是一個小社會,商葉初毫無疑問是這個小社會的最底層。有些人的惡意是毫無由來的,他們隻是想欺負商葉初,於是就那麼做了。
企鵝商葉初在底層蹉跎了一年多,班上來了個轉學生,就是盛文芝。
盛文芝全家當時去商葉初的老家溫城旅遊,結果出了車禍。盛文芝的父母當場就沒了,她自已的腿也受了傷,很長一段時間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失去父母的盛文芝被寄養在溫城的親戚家裡,轉學到了溫城中學。
盛文芝初中時就已經長得十分俊俏,雖然遠遠比不上現在,但出現在商葉初所在的那個歪瓜裂棗的後進生班,也像天鵝降落在了蛤蟆堆裡。
商葉初一直對自已那群初中同學感到迷惑不解。照理說,漂亮的小姑娘在中學時期應該還是蠻受歡迎的。可商葉初班裡的那群男生,對盛文芝卻表現出了十二萬分的敵意。
平時的孤立、明裡暗裡的欺壓和嘲諷就不說了,更過分的是,他們見盛文芝走路一瘸一拐,便給盛文芝取了個外號,叫鴨腿!
這個惡毒的稱號直到盛文芝的腿康複之後也沒有取下來。商葉初還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每當盛文芝拄著拐、拖著傷腿走進教室的時候,班內的男生就會爆發出一陣大笑,然後一邊吹口哨、打節拍,一邊起哄道:“鴨腿!鴨腿!”
如果盛文芝阻止他們或者落荒而逃,他們便會樂不可支,仿佛得到了一張免費的小醜觀影券。如果盛文芝對他們的起哄充耳不聞,他們就會陰陽怪氣,罵些叫商葉初似懂非懂的話。
後進生班一向成績很差,紀律更差。班主任對這些小風波從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盛文芝轉來之前,如此被奚落的對象一直是商葉初。盛文芝來了之後,那些賤嗖嗖的男生們頓時對商葉初失去了興趣,全部轉去捉弄盛文芝了。商葉初身上壓力驟輕,對盛文芝多出許多同情和好感。
於是,在某一天大課間,商葉初便小心翼翼地去找盛文芝說話了。
智商高起來之後,商葉初漸漸能想起一些前世的事情。她還記得自已第一次去找盛文芝說話時的情景。
盛文芝正坐在自已的座位上寫寫畫畫。商葉初初中的大課間,學生是要出去集體跑操的,但由於病理性肥胖,商葉初有課間操的豁免權。
瘸腿的盛文芝當然也不用跑操,於是教室裡就隻剩下她們兩個人。
商葉初湊到盛文芝麵前,便看見對方正在紙上寫著什麼——紙上的內容商葉初當然不可能記得,隻記得對方寫得一筆好字,讓土包子商葉初狠狠驚豔了一番。
商葉初小心翼翼道:“你在寫什麼啊?”
盛文芝的回答也十分簡略:“滾。”
商葉初已經習慣了被父母弟妹班主任和同學罵“滾”,聞言也沒生氣,鍥而不舍地追問道:“你在寫小說嗎?好厲害啊。”
盛文芝瞟了商葉初一眼:“你看得懂我寫了什麼?”
“啊——不是。”商葉初羨慕道,“我覺得你很聰明。我要是也有這麼聰明就好了……”
盛文芝乾脆不理商葉初了。商葉初乾巴巴地沒話找話道:“你叫‘生蚊子’?好奇怪的名字。”
盛文芝不耐煩地將筆按得啪啪響:“盛文芝——盛世的盛、XX的文、XX的芝……”
盛文芝後麵用來舉例的兩個詞,商葉初現在已經記不清了。她隱約記得自已當時還傻乎乎地問“這個芝是芝麻的芝嗎?”
盛文芝根本沒興趣和又胖又醜又傻的商葉初說話,聞言不耐煩道:“是是是行了吧。你可以走了。”
就在這時,課間操結束了,班裡那群討人厭的男生們回來了。
男生們一見到商葉初和盛文芝說話,便又開始起哄。像一群哇哇怪叫的猴子一樣。商葉初早已記不清那群猴子都叫了些什麼,隻記得盛文芝臉漲得通紅,一把推開了自已——當然沒推動。
商葉初見盛文芝實在討厭自已,便不再自討沒趣,轉身想走。就在這時,盛文芝一把拉住了商葉初。
盛文芝漂亮的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恨意和陰冷,“你想跟我做朋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