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這晚之後,裴徽沒有再出現在老宅。
對於他的消失,老宅中無人提及,似乎對他並不關心。因心中有虛,你也不敢找人詢問,試圖通過手機聯係解釋,卻發現裴徽從你的聯係列表消失了。
他……把你刪掉了?
捏著手機,你怔愣幾秒,想起一些被忽略的記憶。
那晚,在你累極睡去後,你感覺到有人在擺弄你的手指。
房間中隻開了一盞昏黃夜燈,昏暗靜謐。
迷迷糊糊中,你睜開眼睛,逆著光看到裴襲攏在暗色中的側影。墨黑的絨被虛蓋在他的腰腹,你的丈夫裸著精壯胸膛,背倚在床頭指間夾煙,捏在掌心的手機套著毛絨小熊的軟殼,他垂著眸,盯著屏幕不知在看什麼。
當時的你太困了。
裴襲沒在你麵前抽過煙,你認為他不會抽煙,再加上房間中沒有刺鼻煙味,所以那半睡半醒間看到的詭異畫麵,你以為你是在做夢,噩夢。
如今想來,那不是夢。
被裴襲捏在手中的毛絨手機是你的,在你睡著後,他翻看了你的手機,並將裴徽從你的通訊錄中刪除,不知還做了什麼。
不對……
明明你特意更改過備注,甚至還刪除了你與裴徽的聊天記錄。裴襲究竟是怎麼發現的?
越想,越是毛骨悚然,你倒希望那晚看到的畫麵是噩夢了。
17
直到除夕夜,裴徽才再次出現。
隔著眾多親戚,你們遙遙對視了一眼,見到他神情平和安然無恙,你才放了心。
裴家親戚眾多,關係錯綜複雜,皆是各個行業的翹楚。你在這裡沒有歸屬感,也察覺的出他們對你的冷淡,看著一張張虛偽完美的假麵,你向來是能躲就躲,絕不會主動湊上前與他們攀關係。
奈何,你的丈夫即將接手裴家,身為他的妻子,你很難清閒。大多數時間裡,你都要挽著他的手臂站在他的身側,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更像是,一個漂亮的花瓶掛件。
你厭惡透了這樣的生活,這讓你覺得自己的人生沒有絲毫意義。
窗外放起了煙花。
接連不斷的鞭炮聲掩蓋宴席的談笑,你懨懨望向玻璃外,想到今後每年的這一天都要如此,厭煩的情緒達到閾值?化為絕望。
你不敢想,如果裴襲正式接手裴家後,身為裴家女主人的你,會變成什麼樣子。
是維持木訥懦弱的性子,永遠當裴襲身旁被人看不起的花瓶嗎?還是被同化被接受,強迫自己八麵玲瓏左右逢源,變成自己完全陌生的模樣?
隻是,那還是你嗎?
想得太過出神,就連身旁有人和你搭話,你都沒有聽到。
裴襲捏了捏你的掌心,偏轉麵容看你,“怎麼了,是累了嗎?”
他在外人麵前,對你很是溫柔嗬護。
你顫動著眼睫,先是與搭話的人道了聲抱歉,才垂著眼睫回複裴襲,“有些困了。”
裴襲看了眼腕表,手臂自然攬在你的肩側,輕揉安撫,又像是施壓,“等零點。”
零點後,裴老太爺會給小輩們發紅包和禮物,領過之後老人家就會回屋休息,之後的時間小輩們可自行安排。
還有半個小時。
你強撐著維持表情,身體不自覺靠近裴襲,臉頰貼在了他的肩膀,像一隻軟塌塌的小貓,“零點後,我可以回去睡覺嗎?”
不知是裴家的家規還是約定俗成,零點後是裴襲的主場,他們總要鬨到很晚才回房。
之前幾年,你對裴襲又怕又畏,從不敢與他提要求。
他不說你可以回去休息,不敢詢問的你就硬撐著留在他身邊,去年實在沒撐住,迷迷糊糊睡著的你,失了方向朝後栽去,好在被裴襲及時發現撈回。
因你栽倒的勢頭太猛,困的又沒什麼意識,被他撈住後,一頭衝入他的懷中,磕紅了他的下巴,撞散了他一手好牌,為此還被他那群親戚同輩們打趣調侃,最後還是被裴襲抱回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