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你沒有如夢魘那般感到窒息,相反,很舒適。
裴襲的手很大,乾燥微涼,隨意一遮就能蓋住你的大半臉頰。他略低的體溫,緩解了你高燒的灼燙,你無意識蹭了蹭他的掌心,想將整張臉都埋在他的手裡。
裴襲的動作僵住了。
閉了閉眼睛,幾個過緩的呼吸調整後,他扣在你腕上的力道加重,將你囫圇勒在懷中。
“再有下次。”
手臂死死纏繞在你的腰身,裴襲的氣息噴在你的耳垂,過分的吐字清晰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重複,“再有下次??”
沉長的停頓像在與什麼廝殺,他將麵容埋在你的脖頸,語氣漸低,“我饒不了你。”
這次……
算了。
22
一場高燒,拖垮了你的身體,也延誤了裴襲的歸家行程。
你一直在反反複複低燒,病懨懨窩在床上沒什麼精神,家庭醫生委婉告知裴襲,來回的折騰可能會導致你的病情惡化,建議你固定休息居所,所以年後,你依舊留在老宅。
你昏沉了數日,是後來才得知那晚的始末。
據說,是裴徽在遊戲時喝多了酒,左腳絆倒右腳一頭磕在了桌麵,是裴襲及時叫來家庭醫生,派人護送他去救治,還好心把他遺落碎裂的手機送去了醫院。
怎麼可能。
先不說手機明顯是被重力砸擊,才能損壞到無力修複,就棋牌室裡桌椅翻倒滿地狼藉的大場麵,就不可能是單純的玩樂。
應該是那條新年祝福惹下的禍端。
裴襲發現了裴徽發給你的新年祝福,也可能是你誤回的“愛你”激怒了他,裴襲砸了裴徽的手機,拽著他的頭發將他的腦袋用力砸向桌麵,兩人打了起來。
當然,這些都隻是你的猜測,你並沒有親眼看到,也沒有證據。還有一點你始終不解,裴襲究竟是如何發現了你與裴徽的聯絡。
那晚,在你暈倒在裴襲懷中後,幫傭們迅速恢複了棋牌室的整潔,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似乎除了裴徽被送往了醫院,老宅中歲月靜好其樂融融,什麼意外都沒有發生。
不,這隻是表麵的平和。
身體恢複到能下樓用餐時,餐廳中,你曾不止一次看到裴徽的母親,麵容憔悴雙眼紅腫,任誰都能看出她剛剛哭過。
一次餐後,你將手機遺忘在了餐廳,折返時,聽到裡麵弱弱的抽泣。
你站在門廊,看到裴徽的母親對著裴父哭訴,“難道小徽就不是你的兒子嗎?”
“這些年,我們母子受了他多少氣,非要把我們逼死他才滿意嗎……”
哪怕老宅將兄弟鬥毆極儘粉飾,仍有風言風語傳到了外麵。那些紈絝少爺圈子裡都在說,裴徽剛一回國,裴襲就將人又打進醫院,等他徹底掌權,將裴徽母子逼出裴家是早晚的事,不死也得扒層皮。
因原配妻子的病亡,裴父對這個大兒子深感虧疚,從不管束也管不了。他以為隔了這麼多年,兄弟倆的恩怨也該淡了,哪想到才將小兒子接回國,就又被大兒子打進醫院,裴父也很是頭疼,“他明明答應我……”
後麵的話,裴父沒說,因為他看到了站在門外,躊躇不前的你。
“葭伊,來。”裴父對你招了招手,示意你走進。
他想,或許是因為他將裴徽安排進公司的事,沒有與裴襲商量把人惹怒了,所以他端起長輩架子,先是關心,“身體好些了嗎?”
等你點頭,他才語重心長和你談起裴襲,言語間似乎並不知那晚的打架真相。
最開始,裴父的意思是想讓你勸勸裴襲,兄弟間打斷骨頭連著筋,不該有隔夜仇,後來又希望你能看住裴襲,端起妻子和長嫂的架子,從中調和裴襲與裴徽的矛盾。
你睜大了眼睛。
因為太過錯愕,忘了回應。
你哪有這種本事。
裴襲幾句話就把你嚇到高燒難退,連他的父母長輩都管不了他,妄圖靠你?
就算你有膽子夾在兄弟之間調和,恐怕也沒長命看到他們握手言和。如果,如果你真的能有周旋在他們間的能力就好了,那或許你也會有能力拒絕父母的逼婚,擺脫陰影。
“怎麼,做不到?”見你久久不說話,裴父的臉色沉了。
難得能擺出長輩的威嚴,裴父已經快進到要求你,帶著裴襲去醫院找裴徽賠禮道歉。
“道歉就算了。”
王雪芙擦乾臉上的淚,“怕我兒子還沒出院,就又被他打進ICU了。”
她好不容易才助兒子進裴家的企業,無論如何也不能被裴襲逼出來,她堆起笑容,拉過你的手嗔道:“我們都做不到的事,就彆再難為葭伊了。”
“這樣吧。”
不等你鬆氣,就聽到王雪芙道:“再怎麼說,你也是小徽的大嫂,裴襲我們勸不動,有你也是一樣的。”
你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葭伊啊。”王雪芙的眼角還泛著紅,“小徽還沒有出院,你去看看他,好嗎?”
她哀求道:“就當是全了我們母子的麵子,幫幫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