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你咬了裴襲。
他捏你的臉,你咬了他的手腕,惡狠狠一口留下濕漉漉的牙印,皮都沒有咬穿。
像隻舔咬主人的奶貓。
裴襲被嚇到了。
不隻是他,連你自己都感到害怕,總被嘲笑軟包子的你,竟然敢對裴襲發脾氣了,還咬人。
沒等你後怕,裴襲掰開你的嘴巴,要給你檢查牙齒是否健康。
他懷疑你的咬合力出了問題。
小狗咬人一口都能覺出疼,怎麼你這麼大人抱著他的手腕啃,除了糊他一手口水,就隻能讓他感覺癢。
你要被他氣哭了。
裴襲一本正經又麵無表情的模樣,很難讓人分辨他是認真的還是在嘲笑你。修長的指根探入你的口中,從容不迫摩挲著你的齒尖,動作極具壓迫感。
拽著他的手腕,你搖著頭發出嗚咽。
裴襲懂你的意思,他嗯了聲,用扣鎖住你下頜的手輕揉你的臉頰,像在哄你,“馬上就檢查好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什麼專業的牙科醫生。像是看出你的質疑,在鬆開你後,他做出判斷,“你有一顆齲齒。”
“不可能!”你縮去床角,捂著嘴巴生怕再被他撬開,熱氣從脖頸上湧,熏紅了薄薄的麵皮。
裴襲瞥你一眼。
沒有與你爭,他輕描淡寫下達決定,“過幾天預約醫生,帶你去檢查。”
太過分了。
你揪扯著睡衣袖口,好想再咬他一口。
直到裴襲披著浴袍去了浴室,你堵在心中憋屈氣都沒有散去。
你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心煩意亂脾氣壞到不像自己,明明之前那麼害怕裴襲,現在卻因他隨意的戲弄氣到咬人,情緒上頭眼淚堵在眼眶,莫名覺得委屈難過。
可是為什麼會覺得委屈,為什麼會感到難過?
僅僅是因裴襲戲弄了你,還要笑你呆嗎。
心中有答案一瞬而過,你拽緊被子用力甩了甩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可怕想法甩出腦海。
不可以這樣的。
不可以。
你將自己埋入被子裡,蜷縮成小小一團閉緊眼睛,強迫自己陷入睡夢中。
隻要睡著了……
多年來你經常告訴自己,隻要好好睡一覺,那些煩心的人和事,在你醒來就會消失……
裴襲擰開浴門出來時,還以為你被嚇跑了。
床上隆起的弧度微弱,不仔細看都瞧不出被子裡藏了人,他坐在床沿,邊擦頭發邊掀你的被角,問你,“不悶嗎。”
你不理他。
睫毛亂顫控製著呼吸,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僵硬姿態。
裴襲的呼吸悠長。
目光在你的臉上落了幾瞬,他沒再說什麼,幫你掖好被子翻身上床,按滅了壁燈。
房間陷入黑暗,萬物沉寂。
你背對著裴襲,緩緩掀開眼睫,下一秒,有手臂摟在你的腰身,使了些力道,他將你翻轉撈入懷中,揉了揉你的頭發低聲:“生氣了?”
你的心臟砰砰狂跳。
麵容埋入他的胸膛,你呼吸到的都是他身上好聞的冷香,噴灑出來的鼻息,儘數散到他的鎖骨上。
剛剛控製住的情緒,因他擁抱的動作又開始上湧、翻騰,你抽了抽鼻子,有些裝不下去了,“沒有。”
你拽緊他的睡衣,腦袋又往他的懷中拱了拱,聲音悶悶的。
“我隻是……”
隻是……
後麵的話,你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
裴襲垂眸凝著你。
夜色讓他看不清你的表情,也模糊了他的情緒,沒有執意追問,他拍了拍你的後背,讓你安心睡覺。
從最開始的不適應到如今的習以為常,窩在他懷中睡,確實能讓你更安心。
半睡半醒間,你恍惚又聽到裴襲嘲笑你,“確實很呆。”
略微停頓,是打火機被敲開的聲音,“也很招人。”
招人是什麼意思?
房間中並沒有煙味。
侵略性極強的冷香從鼻腔灌滿身體,你感覺自己被包裹在了裴襲的氣息中,你的意識越陷越沉,將那兩句實幻難辨的話歸為做夢,當做是自己的幻聽妄想。
39
你又做噩夢了。
白日的事嚇壞了你,你夢到裴襲出車禍死了,直到他被拉去殯儀館火化,都沒人通知你。
等你知曉他去世的消息時,裴襲已經變成一罐骨灰,躺入死氣沉沉的墓地中。
你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麵,他給你留下的最後交代,依舊是那句敷衍冷漠的:【留在家裡,晚歸。】
為什麼要讓你留在家裡,晚歸又是多晚。
為什麼,什麼都不肯告訴你,就連自己丈夫去世的消息,你都要通過新聞得知。
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你有些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身份祭拜。
裴家的人本就看不上你,隨著裴襲身亡,他們變臉將你趕出家門,因你對父母的再三頂撞,失去利用價值後,白家更是大門緊閉,任你自生自滅。
你身無分文,流浪在街頭,滿心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眼睛疼得厲害,一摸臉頰,濕漉漉的淚水順著下巴砸到地麵,你不想為了裴襲而哭,可你沒辦法控製自己的難過。
你哭瞎了眼睛,你的父母卻在這時找上了你。
他們拉著你的手,欺負你是個什麼都看不到的瞎子,將你賣給了一個暴發戶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