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靖看著時間,不搭理她,又吃了一碗兔肉、一碗拌麵,這才盛了一碗清湯,邊喝邊道——
“後來大家等天亮整理東西,發現什麼都沒剩下,就算重建家園也沒有錢了。師父表麵上應承了大家的感激,但心裡還是愧疚的,那些村民在大山腳下住了一輩子了,有老有小,痛失家園實屬不易。
他便帶著我去了附近鎮子上,買了好多紅磚水泥什麼的回來,在村遺址附近建了一座招待所。
說是招待所,但其實裡頭格局都是三室一廳的,跟城市裡的筒子樓也沒什麼區彆,在建成之前,師父給大家買了帳篷跟日用品,還讓村民幫忙蓋房子,每天管飯、管工錢。
等招待所建好以後,師父讓村長幫忙管理,還把經營權給了村長,還讓無家可歸的村民們搬了進去。
再後來,這招待所裡的村民陸陸續續早就搬走了,他們有的在大城市裡紮根了,有的在彆的地方安居樂業了,住的最久的就是村長兒子一家,住了十六年才搬走。
村民都感激師父,都很欽佩師父,他們都看出來,師父是因為心疼他們沒了家園才建造的招待所,是為了給他們一條活路,所以大家自發商議出一個結果——
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每年回來修繕一次招待所,算是報答師父的恩情。
如今已經過去三十年了,這招待所依舊在大山下矗立著,一磚一瓦,一燈一景,時常換新,就連空調、電腦、地板這些,都有換新。
當年村民的子孫,有的找不找好工作的,也會過來打工。
比如現在招待所的經理李叔,就是老村長的侄子,他之前在超市當搬運工傷了腰,很多活乾不了,也上了年紀,便回來幫忙打理招待所。”
高燃、邵紅、盧誌波紛紛沉默了。
他們就說嘛,這招待所算是他們的老根據地了,但是裡頭的人似乎跟師父很熟,對他們也格外好,每次住在裡頭,總是會被噓寒問暖,點個菜吃,那菜量也比外頭的飯店多得多。
原來竟然還有這一樁故事?
邵紅:“就是咱們現在住的這個?”
閔靖:“對啊!”
盧誌波:“可按照師父的脾氣,你闖了這麼大禍,他應該打死你才對。”
閔靖眸光
裡映襯著篝火,嘴角揚起驕傲的笑意:“沒有。師父獎勵了我一頓香噴噴的烤魚。”
餘下三人,還有帳篷裡的洛洛,異口同聲:“啊?”
閔靖笑道:“師父說,我闖了禍,但是第一時間想的是救師父,還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跑了那麼多戶人家,把大家都安全從屋子裡喊出來,雖然我闖了禍,但是我沒有肇事逃逸,所以他作為我的師父,也作為我的監護人,願意與我一起承擔這個責任。所以後來,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隻要見自己可能錯了,我就會第一時跟師父坦白,我知道坦白過錯並沒有什麼,而且越早承認損失越小。反倒是隱瞞,會讓錯誤擴散,甚至擴散到無法挽回,這才是真正的罪不可恕。”
幾人紛紛沉默,大家都在感慨這些年來師父對自己的教導。
師父就是這樣一個人,很會教孩子。
閔靖忽然拉開帳篷,望著裡頭粉雕玉琢的洛洛:“所以,你要記住,犯錯並不可怕,你永遠都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姐姐,有姐夫,大家是親人,都會成為你的後盾,都會幫助你擺脫困境。但是如果你犯了錯,卻不承認,還不願意承擔,甚至隱瞞錯誤、逃避錯誤,這才是真的錯。”
洛洛眨巴著一雙黑亮的眼睛,望著他:“所以,我摔小狗,要道歉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