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外人影綽綽。
高燃躺下後,心裡一直惦記著莊醫生的叮囑。
他不敢真的睡,也不敢再節外生枝,隻能安安靜靜地等著。
他聽見帳篷外的李少澤還跟彆人說說笑笑,偶爾耳畔還會傳來保鏢巡邏的腳步聲。
漸漸的,那些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小。
直到林子裡,隻剩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以及陣陣不規律的鳥鳴聲。
高燃在帳篷裡悄然坐起身,把自己的物品收拾好,又在包裡塞了兩瓶礦泉水跟兩包壓縮餅乾,檢查了隨身攜帶的軍刀以及簡單的藥品。
他又等了會兒。
外頭明亮的篝火映襯下,他清晰地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貓著腰朝著他的紗簾這邊過來。
“快出來!快點!”
是莊醫生的聲音!
高燃激動地趕緊打開紗簾,然後鑽了出去!
他迅速把雙肩包背在背後,莊醫生也已經收拾好了一個背包背著,見他站穩後,莊醫生拉住高燃的手就朝著篝火之外跑!
高燃剛才出來的時候,沒瞧見一個人!
他現在跟莊醫生跑出去一段距離,才敢小聲問:“你怎麼做到的?他們人怎麼回事?”
“我用了帶毒的草藥,在他們的脈搏跟穴位上都塗抹了,他們會漸漸進入麻痹狀態,感覺不到蚊蟲的叮咬,也慢慢會困倦,直到很快昏死過去!”
莊醫生說著,還走在高燃前頭為他領路。
他比高燃還要低一頭,一手緊緊牽著高燃,一手握著強光手電往前頭照路。
這林子他們今天白天走了兩個多小時,莊醫生大致記得來時的路。
“陳老板,咱們一定要快點跑,爭取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跑出去,然後不要在附近鎮子上留宿,我懷疑邊境周圍的山村、鎮子、縣裡都有那邊的臥底,所以咱們努努力,今晚艱苦奮鬥一下,爭取跑到有火車站的地方!”
莊醫生說著,氣喘籲籲地又道:“陳老板,我就拉著你衝了!你記得時不時掏出手機看看有沒有信號!如果有信號,第一時間跟家裡打電話,讓家裡安排人來救我們!”
高燃鼻子酸酸的,特彆感動:“嗯,我知道了!”
他倆跑起來的速度是真的快。
稍微累了就稍微走慢點,走一會兒互相問候一聲再跑起來。
深秋的山裡是很冷的,可是莊醫生握著高燃的手從始至終就沒鬆開過,他手心裡都有汗了,可就是那份炙熱讓高燃覺得特彆安心。
來的時候,他們四十多個人押著閔靖、帶著裝備,走走歇歇花了兩個多小時。
出來的時候,他倆奮力奔跑,隻花了四十分鐘。
跑到山腳下的大路上,遠遠地眺望鄰近的村子,家家戶戶都關了燈,隻有鄉道上的路燈孤零零地立著。
可即便是看見這樣的路燈,高燃跟莊醫生也是充滿希望的。
他倆幾乎不敢停歇。
這一路上,高燃看了很多次,手機都沒有信號。
兩人沿著鄉道的路繼續狂奔,在某一根路燈下,高燃清楚地看見莊醫生的臉頰上因為開路被荊棘劃傷的血痕。
他心裡彆提多不是滋味了。
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隻能咬著牙拚了命地跑。
他倆越過村莊,跑到了鎮子上,又在鎮子上順走了一輛沒有鎖的自行車。
高燃騎上去:“莊醫生,坐上來!”
莊醫生這會兒看起來就跟乞丐似的,衣裳破舊襤褸,手背上、臉頰上、耳朵上都有劃痕,嘴唇也透著淡淡的白,胸口不斷起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