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芙嫣眼睫顫了顫,沒說話,順從地放下手,將琴交給謝殞。

謝殞稍稍偏開頭,鼻息間滿是她身上淡雅清甜的幽香,他唯一有力氣的隻是手和頸,若想坐穩、彈琴,就得繼續伏在她身上。

要如此貼近她,這氣息就總是會環繞著他,他額上青筋跳了跳,頭很疼,卻連想要按按額角都抬不起手臂來。

在生活習慣和一些小動作上,芙嫣對謝殞還是很了解的。

她察覺到他的遲疑抬眼看他的時候,看出了他的不適。

她揚起手,紅紗盈袖滑落下去,纖細白皙的手臂一覽無餘,膚如凝脂,刺目曖昧。

謝殞看著她將手按在他額角,力道適中地輕輕揉著。

他突然沒了呼吸,視線落在她臉上,兩人對視片刻,他望向了琴桌。

他任她按了一會兒,才仿佛終於回過了神,偏頭躲了躲說:“不必。”

芙嫣手一僵,麵無表情地收回來。

謝殞開始彈琴。

他嘴上說不擅琴,其實琴彈得極好。

琴音流淌,悅耳動聽,芙嫣離得最近,聽得最清晰,這琴聲給她的感覺像極了那日誤入洪荒裂隙,浸入那汪清泉時的舒緩、流暢,讓她非常放鬆,心情都跟著好了許多。

這是首很溫柔的曲子。

像謝殞最初給她的感覺。

白雪凍梅,溫雅如玉,就連骨子裡透出的羸弱裡也充滿了雍容典雅,君子姿儀。

芙嫣很安靜地聽他彈琴,兩人之間好像回到了曾經,那時芙嫣也像現在這樣,懂事安靜地在不妨礙他的角落裡無聲地陪伴,在他想起她時,總能第一時間看到她。

他輕撫琴弦,視線下移,芙嫣第一時間抬眼和他對視,就和記憶裡一樣,本能地綻放笑容。

芙嫣的五官是聖潔而空靈的,帶著些冷意,仿若神女的範本。

這樣的她肆無忌憚地展露微笑時,綺麗炫目到幾乎照亮了天幕宮的永夜。

十重天剛剛陰雲密布的天氣逐漸變得晴朗,芙嫣卻好像突然意識到了兩人現在的關係,嘴角的笑意止住,一點點消失,低下頭沉默地看著他彈琴的手。

也就在這時,才轉好的天地之色再次陰沉壓抑起來。

琴曲有儘時,最後的琴音結束後,天幕宮安靜下來。

兩人離得很近,可以清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謝殞開口:“你該走了。”

芙嫣手臂一揮,畫麵變換,他們從天幕宮到了太冥殿。

高大的書櫃布滿了大殿,謝殞被她放在書案後的椅子上,他以為她是要走了才這樣安排,心中情緒難以形容,但事實並非如此。

“我可沒答應你聽完了琴就走。”

謝殞長眉擰起,因脊背無力,他無法坐得很端正,芙嫣第一次見他這麼不端莊嚴謹,甚至束發銀冠後的白色飄帶都淩亂地落在肩前。

“你若再不去尋醫仙……”

他竟然還在執著於這件事。

芙嫣覺得很沒意思:“你那麼在意這件事做什麼?左右用的是我的心頭血,失了修為的人也是我,我自己都不在意,你一再提及,怎麼,難不成你還擔心我?”

她觀察謝殞的神色,他卻隻是眉頭皺得更緊,再無其他變化。

於是她自嘲道:“想來你也不會擔心我。你恐怕是想用這個引我回頭,你放心,我沒那麼在意這點子修為,以後總能修回來的,倒是你。”

“錯過這次,我就再也沒有得到你的機會了。”

她往前走,俯身手撐在書案上與他四目相對。

“我還有很多事要和你做,若不做,定會遺憾終生。”

她直起身:“我們抓緊時間吧。”

繞到書案這邊,芙嫣替他研磨鋪紙。

“我很喜歡你的字,曾經偷偷臨摹過,但怎麼都寫不出你的風骨來。”

謝殞發現她撫過紙麵的手白得幾乎透明,比他一個常年身體虛弱的人好不了多少。

是失了心頭血的緣故。

三滴心頭血,她可真舍得。

她怎能如此。

他開口想說什麼,手卻突然被握住,筆塞進了他手中。

“寫我的名字。”她用命令的語氣說。

芙嫣貴為仙界女君,對下達命令非常熟稔,但如今被她命令的人是謝殞,這習以為常的事做起來也令人興奮。

他修長的手握緊了筆,卻遲遲不肯落下,芙嫣也不著急,就靜靜打量他,他坐不穩,要借力,不端正,大約是不適應這樣,一直臉色難看地想要調整。

可他調整不好,隻能閉眼忍耐,緊握著筆的手重重撐著桌麵,維持微薄的風度。

他應該是不想和芙嫣這麼近的,可又不能動,所以隻好彆開頭,儘量向一旁側,遠離她。

芙嫣垂眸看著他因為閃躲而伸長的頸項,他的脖子很長,線條纖細而優美,喉結上下輕動,如此清冷君子從容自律的一個人,此刻身上竟被動帶起了一絲絲的媚。

她手抬起,落在他展露的冰白頸間,炙熱的溫度點燃了他,他猛地望來,長發淩亂,星眸漆黑深邃,頸下雪白裡衣衣領柔韌,她摩挲著他的頸間肌膚和喉結,手下的血脈隱動,像在乞求她的摧殘,渴盼著毀滅。

真是美得讓人心生肆虐與汙穢,卑鄙而下流。

芙嫣沒控製住自己。

她重重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明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還是忍不住這麼做。

“寫。”她啞聲道,“我不說停就不準停。”

謝殞渾身麻痹,根本掙不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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