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2 / 2)

不渡眨著眼,語速極快地說話,神思因方才的內容而混亂。

芙嫣沒吭聲,她的唇被他捂著,他掌心是淡淡的檀香味,她安靜地想了想,在他掌心裡動了動唇瓣,像是要說話般。

不渡猛地意識到不對,倏然收手,錯愕地與她對視。

她方才……

潮濕,柔軟,溫熱,不止是她的唇瓣。

芙嫣緩緩收回視線,低頭看著手裡的書,極慢地舔了舔唇瓣。

不渡一張菩提麵硬生生燒成了無邊火。

謝殞並不知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又或者說,他其實知道,但他寧願不知道。

他暫時離開了秘境,在照夜宮的護山大陣外找到了魔氣的來源。

對方似乎還在意猶未儘,還想再找個替身進去,謝殞出現得突然,但他並非完全沒有料到,所有全身隱藏在黑氣之中,並未被他發現真麵目。

可發現不發現又如何?一樣是暴露了魔界的企圖罷了。

“無垢帝君。”

分不出男女的聲音在黑氣中蠱惑著。

“高高在上的無垢帝君竟然也有違背天規的時候,我還以為隻有我們魔族會做這種事呢……真有趣啊帝君,您來人界做什麼呢?保護少帝曆劫嗎?可我怎麼聽說,少帝是因冒犯您才受了神罰,要這個時候下凡曆劫的呢?”

謝殞眉目不動,冰白的手結印凝起一道水色的神弓,黑氣中頓時逃到很遠的地方,隻將聲音送過來。

“帝君是想乾涉少帝曆劫嗎?天帝都不會做的事,無垢帝君竟然會做嗎?您和少帝在十重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真是太好奇了,我一定會搞清楚的~你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防備著,就算你可以,少帝就願意被你這樣‘關照’嗎?”

“她可是前塵皆忘啊,你的乾涉或許會傷害到她不說,她若是想起來一些事,你覺得她會怎麼對你?”

最後的話音落下,黑氣已經消散不見,這僅存的短暫時刻,也足夠謝殞猜測到他的身份。

至少是魔帝座下護法的修為,又或者說,可能是魔帝親至。

若真是如此,他更不能離開芙嫣。

他必須一直和她在一起。

但那魔的每句話他也都聽見了。

他的乾涉或許會傷害到她,讓她曆劫失敗。

她若是知道一切,又會怎麼想他。

謝殞懸於空中,罡風吹得他衣袂錚錚作響,不多時,天上落下一道燦目的流星,謝殞抬眸望去,眉心銀色神印端肅清冷。

流星墜到他麵前後停下,緩緩化作一道白色身影,是司法上神霜晨月。

“奉天帝之命,請帝君回仙界。”霜晨月手握法器天之書,書上仙法浩蕩,是規則之力。

若是彆的天族神仙,此刻早已伏法,但謝殞超脫法則之外,他之所以遵守所謂的天規,隻是因為他願意遵守。

換言之,他才是規則本身,他不願意遵守的時候,天規又如何?一堆無用的文字罷了。

“還請帝君不要為難臣下。”霜晨月慢慢道,“您總不希望陛下親自來吧。”

謝殞唇瓣過於紅,襯得膚色越發蒼白。

他沒話和對方說,轉身要走,霜晨月不得不動手,可他怎麼可能是謝殞的對手,謝殞頭也不回,隻稍稍側目便輕而易舉地躲開了司法上神的全力一擊。

霜晨月沒放棄,天之書飛快翻頁,白色的光不斷襲向謝殞。

謝殞像是耐心告罄,右手一抬,金色的光擋回了霜晨月所有的攻擊,光芒散去後,他人已消失不見。

霜晨月蹙眉望向被謝殞結界保護的照夜宮,他倒是可以進去再做打算,可闖入結界免不得要掀起很大的動靜,若是波及到曆劫的上神和少帝就不好了。

不過……

霜晨月合上天之書,嘴角勾起似有若無的笑意。

秘境內,謝殞落地,胸口氣血翻湧,擰眉吐出一口血。

血仍然是金紅色,卻也不止是耀目的金紅色。

他攤開掌心,看著從指縫落下的血,那裡麵夾雜著不易察覺的絲絲黑色。

他可淨化萬物,可萬物也在褻瀆他。

謝殞很清楚他現在該立刻回洪荒內煉化體內汙穢,可是。

他神識裡看見芙嫣與不渡在一起,看見他的手捂著她的唇,看到他麵色緋紅,她輕舔唇瓣。

他受不了。

真的受不了。

他好像有些明白為何芙嫣寧可挖了心頭血,修為倒退,也要在他去和雲淨蕪虛假的定婚禮之前將他囚禁在十重天了。

真心愛慕過,又怎麼可能做得到拱手相讓。

他也做不到。

幾乎下一瞬,他便來到芙嫣身邊,將本來和不渡在一起的她帶走。

他的手蒙著她的眼睛,帶她遠遠離開對方。

“凝冰君?”

芙嫣一下子就猜中了是他。

謝殞看著手下那熟悉的鼻子和唇瓣,聲音很低:“如何知道是我。”

“你身上的味道。”芙嫣平靜地說,“曇花香,很淡,很好聞,也很好辨認。”

“照夜宮弟子十個裡有九個身上有曇花香。”

芙嫣脫口道:“你不一樣。”

謝殞捂著她眉眼的力道一鬆。

她拉開他的手直白地望向他,就那麼一直看著,看他的人,看他染血的唇瓣,還有他身體的線條,視線直接得要命。

“你不一樣。”芙嫣說,“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就是本能地可以區分出來。”

謝殞曾經麵對她的遊刃有餘、固若金湯全都崩塌,他近乎頹喪地垂下了手。

“你流血了?”芙嫣突然靠近,盯著他的嘴角,“你會流血,說明你真的不是殘魂。”她思忖,“看來五百年前凝冰君並未死於那場人魔大戰。”眼睛一抬,“可君上既然還活著,為何要讓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隕落了?”

……他怎麼可能還活著,他的曆劫身的的確確已經死了,可他沒辦法告知真相。

他不擅長撒謊,便乾脆不說話,芙嫣等了一會不想再等。

“君上答應給我傳承,說這份傳承和我想得不太一樣,應該就是不一樣在你還活著吧?”她問,“不管有什麼不一樣,我都想知道——君上既已答應,又打算何時將‘傳承’給我?”

雖然她還不明白他為何選擇自己,為何這危險重重的秘境連照夜宮宮內弟子都不放過,獨獨引導她來到他麵前,但這不妨礙她急切地想變得強大。

謝殞:“我已經給你了。”

芙嫣一愣:“什麼時候?”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冰冷的溫度激了她一下。

她顫抖著低頭,看見他輕輕撩開她的衣袖,紅紗襯得他手指越發白得沒有血色。

他的手指漂亮極了,勻稱修長,指腹一點點攀上她手臂內側金白色的曇花……那是他留下的。

明明隻是輕撫她的手臂,摩挲著那朵曇花印記,動作甚至青澀極了,可氣氛卻曖昧到了頂峰。

青澀的動作帶來的,是無邊無際的情澀。

芙嫣莫名手臂發酥,忍不住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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