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過不好東西的,可這些寶石遠不那些東西可比,它們連發出的光與眾不同。
“到我身邊來。”
謝殞的聲音再次響起,芙嫣終於轉開了視線。
因為過時間盯著刺目的光,她眼中有些斑駁的光影,落入視線的謝殞被這光影籠罩。
他和她之前所見的不太一。
他站在一顆桃花樹下,淡粉色的桃花瓣簌簌落下,好像在他周身下著桃花雨。
他身前擺著一張書案,手裡握著一卷書,花瓣落在他如雲堆砌的白色寬袍,由風送來濃鬱的桃花香氣,他周身似蒙著香霧,芙嫣看著,隻覺心不會跳了。
時間似乎停止在這一刻,她有些茫然地望著他,他的五官比之前所見精致了無數倍,那張充滿神的臉,遠山眉,清潭般的雙目,鼻梁挺拔,雙唇嫣紅,眉心銀色神印純湛……
她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句詩。
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凍梅花。
如果說,過往芙嫣熟悉的謝殞她心目中天神的典範,那麼此刻,他遠超天神的存在。
她辦法把視線從他身移開,像了知覺一站在那,直到謝殞朝她抬起手。
“你……”他頓了一下,音色平穩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你可要過來。”
這不他一次叫她過去,可她主動。
於謝殞不確定了。
他將兩人初見的一幕模擬出來,這他唯一可以想到的,除了不渡之外,芙嫣可能會喜歡的。
但看她站在那,隻看著,什麼不做,不過來,他又拿不準了。
光影在他身投下繽紛的色彩,謝殞抬起的手緩緩握拳,指節泛白。
“罷……”
他正想說不過來關係,他可以走過去,但芙嫣突然動了。
她眨眼間到了他麵前,他被她重重地推到了桃花樹,花瓣因樹乾的搖晃落得更洶湧,他們被桃花雨包圍,謝殞而卷翹的睫毛甚至落下了一片花瓣。
真優越啊,睫毛接花瓣……
低頭去看他規規矩矩的白衣衣領,芙嫣毫無顧忌地伸手扯開了一些,暴露出他白皙精致的鎖骨。
嗯,鎖骨可以養魚。
芙嫣抬起眼,與他視線交彙片刻,踮起腳尖,輕輕咬住了他睫毛的桃花瓣。
濃鬱的龍息拂過,謝殞視線裡放大的紅唇,以及那輕輕卷起桃花瓣的舌。
睫毛不可避免地沾了濕潤,他怔在那,眼底晦暗不明地望向她,目相,她在他的注視下緩緩將桃花瓣吞了。
“好吃。”她展顏一笑,“好香啊。”
她低下頭,將臉埋進他的懷抱,不知在說花瓣香,還他香。
謝殞微微吸氣,背抵著桃花樹,手落在她頸間似無意地摩挲。
“這真正的你嗎?”
懷裡傳來悶悶地詢問。
謝殞自喉間“嗯”了一聲,音色低沉,帶著些克製和沙啞。
芙嫣手指跟著麻了一下,才慢慢說:“那該隱藏一些,不然你這幅子在人界,那群人看見怕會……”
她突然笑起來,在他懷裡一顫一顫。
謝殞抱著她,手自頸間來到她腰後,輕輕撫過她纖細的腰。
“你這很好。”她這時抬起頭,凝著他說,“不準讓他們看見你的真實麵目。”
“誰不行。”她強調著,“如果被看見了,我會不高興。”
謝殞不知為何,想起在崖邊小屋那次,她說著“你發出聲音了,必須懲罰你”。
她現在恐怕要說類似的話。
果不其然,芙嫣緊接著:“不聽話懲罰你。”
謝殞什麼說,隻點了一下頭。
在桃花雨裡定定看著她,芙嫣被這看著,感受到一股熟悉至極的執迷。
那股執迷很像屬於她的,可現在出現在了謝殞眼睛裡。
某種心音告訴她,謝殞不該這,他該君子如玉,端坐在書案後提筆寫字,然後輕輕淡淡地她說一句“生辰喜樂”。
電光火石之間,芙嫣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微微一變,但很快恢複正常。
她看著謝殞,看了很久,輕聲說:“你想這麼幫我療傷。”
謝殞的手撫她的臉,低下頭來,吻住她的鼻尖:“你想見我真正的神魂嗎。”
真正的……神魂?
芙嫣恍惚了一瞬:“那怎的?”
謝殞說話,他親自帶她去看了。
眼前劃過一白光,這漫天璀璨消失,取而代之的無邊無際的水。
明明不海水,卻依然掀起巨浪,在看不到邊際的神府中將芙嫣淹。
她沉入水中,在清澈見底的水裡睜開眼,仿佛還能聽見入水前那壓抑至極的翻湧聲。
洪荒之水。
洪荒開辟的一天,無數的水淹了六界,滋潤了六界,在那之後,萬物開始生。
謝殞洪荒之水,卷著桃花的香氣湧入芙嫣的心底。
她翻轉在水中,受損的神魂在一點點修複,但周身被水嚴絲合縫包裹的感覺讓她有些窒息。
漸漸的,她化作金紅色的龍,展開炫目的羽翼,在水中嬉戲般地翻滾遊動。
水與龍天生一。
哪怕這龍出口的火,他們不會水火不容。
他的水包裹著她的火,像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點點滋潤著她的所有。
金紅色的神龍旋轉了一下,漸漸放棄遊動,任由自己往看不到底的水中墜落。
怎麼辦。
不想這放任自己。
早做過決定,承擔了代價,之前已經想過睡不要睡了,那具身體再舒服不需要了。
可他的實在太多了。
哪怕她的心可以堅定如昔,她的身體還誠實地接受了。
她有些難言的焦慮、陰鬱,無儘墜落中,她被人攔腰抱在懷裡。
她與他化作人形,他於水中凝視她,她卻什麼回應。
太遲了。
真的太遲了。
她現在連眼睛不想睜開。
她撐開手,將抱著她的人推開,很快兩人從謝殞神府中出來了。
神魂交融,與洪荒之水接觸,芙嫣的神魂破碎完整許多,隻剩下靈力枯竭了。
她躺在那,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謝殞放空的臉。
“醒了。”他張口,聲音啞極了。
芙嫣坐起來,頭微微低著,發劃過肩膀遮住了她的側臉,隻傳來她冷淡平靜的聲音:“嗯。”
她檢查了一下,毫無情緒起伏:“我好多了。”她撐起身子離開他,“神魂不疼了,隻靈力還枯竭。”
謝殞察覺到她有些和以往不同。
但又不說不準到底哪裡不同。
他認真地判斷著,芙嫣卻連側臉不他看。
他開口想說什麼,卻聽芙嫣先一步說:“我要入定調息療傷,儘早恢複靈力,你在這裡會影響到我。”
這送客的意思太明顯了,謝殞不可能聽不出來。
他立刻離開,芙嫣便不他留任何體麵:“出去。”
謝殞始終說話,隻看著她,在她又一次厲聲說“出去”的時候,他起身出去了。
房門關,芙嫣猛地望向緊閉的門,緊緊抿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