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在鬨市無人知，富在深山有遠親。人性，從來如此。
不過他倒是也沒什麼小肚雞腸的，有種樸素的豪爽，信奉人聚財聚，能幫的，隨手就幫了，對於各種真有麻煩事的，這段時間隨手都送出去了大幾十萬，博得了一個很好的名聲。
當然，對於那些好吃懶做，想吃白食的，老林也不會客氣，酒桌上翻了一次臉，都不用自己招呼，一群老哥們兒，就集體把人給錘了一頓。
派出所上門，湯藥費倒是也賠了，和解處理。
好名聲中，倒也多出幾分煞氣。
隻是，最讓他鬨心的，自然還是兒子。
國外那些事情，老林不會翻牆，也不想找彆人幫忙，自己晚上偷摸著，鼓搗電腦和手機，查了不少東西，大概將事情弄明白了。
兒子……惹上事兒了。
還是在國外。
這件事他沒有聲張，沒和任何人說，隻是自己悶頭琢磨。
最近這幾天不喝酒了，煙卻抽得越來越凶。
深夜，家裡喝酒的人散去之後，林海富上了家裡的三樓，回國之後，江婭都沒去學校，現在都主動住在了林家，在林海富心目中，也早把她當成了兒媳婦看待。
“婭婭，爸問你個事兒。”
敲門進去後，林海富都沒坐，站在門口，隱隱有點緊張的問道。
在國外的經曆，江婭大概和公爹講了一遍，但也沒說太詳細，這件事，林楚已經交代過她了，沒必要說那麼多，說了也沒用，老爸白操心。
“爸，你坐嘛，坐下說。”
“不坐了，我就問兩句，我現在要是出國的話，能出去嗎是不是很麻煩我聽說要辦護照什麼的。要是辦不了，偷渡行不行”
老頭皺著眉頭說道，下意識的去摸煙，摸到煙盒，猶豫了一下，卻也沒掏出來。
聽到這話，江婭一時間，都有幾分哭笑不得了。
心中卻也微微有幾分酸楚。
就這麼一個兒子，闖出這麼大的禍，白天在外人麵前，始終都是霸道而強硬，到了晚上，看上去，卻也挺無助且可憐的。
“沒事兒的，這些事兒，他會處理好的，您出去也幫不到什麼，楚哥沒打電話”
江婭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勸。
說起這個，林海富更加來氣。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兔崽子連個電話都沒有，心中的擔心，越發深重。
他甚至覺得，兒子可能都被人抓起來了。
當然，這是最壞的情況，但應該也不至於，以兒子的機靈勁兒，跑應該還是沒問題的吧
林海富這兩天都把不少現金，換成了金條，甚至都預料過那個畫麵——兒子晚上偷偷跑回來，說要跑路，提前給他把金條預備好了，真要跑，那就跑，活人還能給尿憋死了
不過這些心思，自然是沒必要和江婭說了，他連氣都沒歎一口：“沒打，給你打了沒”
江婭抿著嘴唇，也輕輕搖頭。
“楚哥說手機被人監聽了，現在應該還在解決這個問題，他身邊跟著保鏢，應該沒什麼問題的，保鏢挺多的，手裡也有槍，自保肯定還是沒問題的。”
“再等等吧，等兩天，您也彆過多擔心。”
“我白天的時候，還和鵬城那邊的……呃，一個姐姐聊了，公司現在的運營都很正常，什麼問題都沒有。”
她柔聲說道。
目前，也隻能這麼勸了。
林海富眼神陰鬱，默然片刻，乾笑兩聲，擺擺手：“好，沒問題就好，那你早點休息，我下樓了。”
他轉身出門，點上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心中忽然有點後悔。
前段時間，兒子和自己說，在香江買了大彆墅，問自己要不要過去住，當時直接拒絕了，在村裡待了大半輩子，老了，去香江去乾嘛
現在想想，要是真去了，現在，或許還能派上點用處，至少知道怎麼出國，興許能幫上點什麼忙呢
哎，懶了，不中用啊。
下了樓梯，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林海富看了一眼，是個國外的陌生號碼，愣了一下，迅速接通，快步下樓，進了個空房間，關上門。
“喂”
“爸，我啊，嘿嘿，這邊的事情，剛剛告一段落，我給你打電話彙報一下，免得你擔心。”
林楚嬉皮笑臉的說道。
林海富手微微顫了一下，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溫，千言萬語湧到心口，國粹差點脫口而出，不過還是硬生生忍住了。
“嗯，沒事兒了”
他強裝平靜的說道，喉頭有些發緊。
“暫時告一段落吧，還沒有全部解決完，我現在在迪拜，住在本地一個王子家裡，安全沒有任何問題……你大可放心。”
“不過，我現在缺人，需要不少人手，要乾大事，你給我尋摸一些吧，年輕力壯的，頭腦機靈的，主要是信得過的。”
“錢，你跟他們說，一年五十萬，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給的夠夠的。”
林楚笑著說道，大概能感受到老爸的情緒，但也沒多說什麼，對他最好的安慰，就是讓他覺得，他自己還有用，能幫上忙。
林海富深吸口氣：“要多少人你要乾什麼”
“就是開公司，做物流生意，再帶幾個後輩，這不也讓你放放心嘛，有什麼事兒，都能隨時知會著你……”
“人數，你看著找吧，貴在精，不在多……靠不住的，我就趕回來了。”
林楚還是笑著說道，語氣很輕鬆的樣子。
反正給家裡打電話，總是一副成竹在胸，勝券在握的樣子。
“行，我這就給你找去，你……過年回不回來馬上也要過生日了啊，爸……爸以後也不催你結婚了，你……你彆總跑那麼遠，空了回來看看，聽著沒”
他斷斷續續的說道。
電話那頭，林楚眼眶也驀然間微紅，尖銳的喉結動了動：“好，我知道，過年回，一定回。”
“祠堂修好了吧怎麼樣你拍張照片給我看看啊……來，你等下，我加你微信，開個視頻，讓我看看。”
克製著情緒，點上支煙，林楚掛斷電話，添加老爸微信，撥了視頻過去。
“嗬，什麼情況啊，怎麼多了這麼些白頭發，酒喝多了吧，煙也少抽點……”
看著畫麵裡的老爸，雙鬢斑白不少，林楚顯得“沒良心的”笑著調侃。
林海富微微默然，若是以往，早就破口大罵了，現在，隻是悶悶的回應一句：“傻的嘛，人老了，頭發哪有不白的”
“給我看看，你現在住的什麼地方吃飯了嗎吃的什麼”
林楚翻轉鏡頭，把豪宅展示給他看，不無得意的笑著：“牛排，魚子醬，住的大豪宅，幾個億都買不到的那種，還有飛機，遊艇，家裡還有護衛隊，全世界各地的年輕漂亮的保姆……”
林海富：……
狗東西，那你不知道往家裡打個電話
不過，這話，他終究也沒說出口，那抖音上的視頻裡都知道說，風光背後，不是滄桑，就是肮臟……
這麼多錢，要受多少罪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