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了前方。
此營雖近離漢水最近,可畢竟不是在岸邊,怎麼會有洪流出現?
莫不是自己沒睡飽,還犯著困,看花了眼睛不成?
曹休眼珠再次瞪大,身形開始僵硬,扶劍之手在瑟瑟發抖。
他沒看花眼,那確實是洪流!
烏壓壓奔騰而來,正如千軍萬馬一般,向著大營推輾而近。
“這怎麼可能,我大營離岸還遠,為何會有洪流來襲?”
曹休神色駭然驚愕,仿佛見了鬼一般。
此刻,值守的曹軍士卒,儘皆發現了洪水來襲,頃刻間軍心大亂。
“洪水,是洪水來襲!”
“都彆睡了,洪水漫過來啦!”
“快跑啊,我們大營要被水淹了!”
驚恐尖叫聲,鳴鑼示警聲,霎時間響徹大營上空。
還在睡夢中的曹軍士卒,連衣甲都來不及披掛,成片成片的從大帳中衝出來。
當看到洪水來襲景象時,曹軍無不是駭然變色,如無頭蒼蠅般開始抱頭亂撞。
“文烈將軍,必是漢水決堤了,大營要被淹了,我們撤往高地啊!”
身旁響起副將的驚恐尖叫。
曹休猛然間想到了什麼。
近日秋雨不斷,斥侯也傳回消息,曾提及漢水水位正在不斷上漲。
他年少時避難於吳地,知道入秋後江河水位會有上漲,心中存有幾分警惕,便曾去視察過江堤。
當時得出結論,江堤固若金湯,當無大礙。
可這才過幾天功夫,江堤竟然就被汛流衝垮了?
“難不成是那大耳賊…”
曹休打了個寒戰,一個令他毛骨悚然的念頭迸現於腦海。
就在他驚恐失措時,滾滾洪流已卷湧而至。
水勢洶湧,勢不可擋,將鹿角營牆如紙糊一般衝倒,一路漫卷而過。
一座座營帳被水流拔走,來不及開溜的士卒和戰馬,成片成片被卷進洪流之中,驚恐求救聲此起彼伏。
曹休猛的清醒過來,顧不得再猜想,急是大叫:
“全軍聽令,即刻棄營,退往高地!”
“速去稟知丞相,向其他各營示警——”
隻是他嘶啞的大叫聲,被滾滾水浪聲,士卒們的尖叫聲所淹沒…
曹休一咬牙,隻得狠狠一抽馬鞭,向北麵奪路而逃。
為時已晚。
洪流來勢極快,不等他逃出十餘步,水流已追至,迅速沒過了馬蹄。
曹休是暗暗叫苦。
原本身為曹家年輕一代,是在中軍擔當宿衛之職。
幾日前曹操找他談了心,稱讚他是曹家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將來有意要培養他挑大梁,故而將他外放至罾口川獨領一營。
自己本是來鍍金的,誰想到遇上了這等“天災”,大水衝垮了大營不說,自己現下也是在劫難逃。
黴運當頭啊…
“我曹休還未實現抱負,名揚天下,我豈能屈辱的死在這洪流中!”
曹休暗暗咬牙不敢,拚命抽打著坐騎,目光急是向四下亂掃。
西北方向,一處略微突起的土包,給了他一線希望。
“隨我就近撤上營西北那處土包!”
曹休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縱馬狂逃而去。
左右抱頭鼠竄的曹軍,爭先恐後的跟著曹休向西北方向逃去。
更多的曹軍士卒,卻來不及逃走,成百上千的被卷入洪流之中…
終於,第一縷朝陽升起時,曹休逃上了土包。
舉目四掃,整個大營已是一片澤國。
滾滾洪水中,密密麻麻散布著士卒身影,有的已經溺亡,有的還在垂死掙紮,哀嚎呼救。
幸存下來的曹軍士卒,則被洪水分割在了一座座土包上,如同被困在了孤島之上。
“就這麼一場大水,我八千將士就沒了麼,可恨!”
曹休望著眼前慘狀,臉形扭曲,咬牙切齒。
“文烈將軍,我們現下可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