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爺,她方才那一番做派難不成沒叫他歡喜,反倒惹惱了他?
虧她從前還覺得寧王雖脾氣不好,但到底也是個好人,沒成想他卻跟他父親一樣可怕。
“生病了?”皇帝忽然問。
荷回點了點頭。
皇帝語氣冰涼:”生病還有力氣去騙人,看來病得還不夠重。”
荷回心中一驚,難不成他知道自己這些日子對他的討好都是做戲了?
見她睜著眼,一片惶恐之態,皇帝淡淡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所犯之罪,足以滅九族。”
身為內定王妃,去勾引未來公丈,當今聖上。
如此滅人倫之舉,萬死不足惜。
荷回瞳孔微張。
她不明白,自己隻是討好寧王,如何就成了要滅九族的大罪。
“您,您所言何意,妾不明白。”
此時站在屋外的王植聽得直皺眉。
都什麼時候了,這沈姑娘還在裝。
難不成她的眼睛是擺設,連皇爺和寧王長什麼樣兒都分不清?
皇爺沒有立即叫人將她扔進詔獄,不過是顧忌著皇家顏麵罷了。
她認罪伏誅,向皇爺磕頭求情,事情或許還有轉機,畢竟皇爺他之前。
當真有點喜歡她。
可如今,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王植在心裡不停歎氣。
這麼些年,主子好容易遇見一個合自己心意的姑娘,卻是這麼個身份。
這件事若是叫旁人知曉,皇室的聲譽,以及皇爺多年來的明君形象,都將毀於一旦。
為著這兩點,這位沈姑娘,怕是要凶多吉少。
可惜了,這麼一個水靈的丫頭,就要這麼沒了。
正兀自出神,忽聽裡頭‘咣當’一聲。
王植下意識喚了一聲,“主子?”
頃刻,傳來皇帝的聲音,“進來。”
王植推門而入,隻見皇帝正端坐在座椅上,而那位沈姑娘躺在他腳下,已然失去意識,旁邊,還歪著一隻板凳。
王植拿眼覷向皇帝。
“她暈倒了。”皇帝抿著唇,瞧不出喜怒,身影在夜色裡勾勒出清晰的輪廓:“叫人把她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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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玉熙宮燈火通明,皇帝站在桌前練字,然而但凡是懂書法的人,便能一眼看出,皇帝今日的字相比平常,雖仍舊不失其筋骨,但在某些地方卻隱隱有些雜亂。
禦醫彎著腰,亦步亦趨進殿,不敢抬眼,跪下給皇帝請安。
皇帝的筆不停,眼睛全神貫注落在筆尖,淡淡開口:“說。”
禦醫磕了個頭,這才道:
“那位貴人確實感染了風寒,身子薄弱,本已大好,可或許是今日在外頭久坐吹風之故,體內寒熱又起,又受驚嚇,所以身子受不住,昏了過去,臣已經開了藥方,叫貴人按藥方吃藥即可。”
他本是專為皇帝治病的,連宮裡的娘娘都沒機會叫他給把脈,今日卻忽然被叫去給一個小姑娘看病,不得不由他多想。
雖把脈時瞧不見那小姑娘的容貌,也不知其身份,但他猜宮裡不日或許就要出位得寵的娘娘了。
然而皇帝聽罷他的彙報,卻並不像多關心的樣子,隻淡淡‘嗯’了一聲,說:“退下吧。”
頓了頓,又說:“管住你的嘴。”
禦醫打了個激靈,謝恩起身,然而剛走兩步,又折返回來跪下,道:
“臣還有一事要稟明,貴人身患夜盲之症,這種病又叫雀蒙眼,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還請貴人平日裡注意才是。”
話音未落,皇帝筆端的墨‘啪嗒’一聲滴落,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