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遠一聽陪著三弟進京,當下算了算時間,他道:“娘,讓二郎去吧,三郎考試那幾天,小麥正該追肥灌漿的時侯。”
“正好趕上嗎?”管氏算了算時間,再有幾天就立夏了,小麥揚花期到了。
“伯娘,正好趕上。”沈笑輕拍額頭,她把這茬兒給忘了。
“那二郎也不能去,半坡地就不說了,水窪東窪的麥子得護好。”管氏看向沈笑,“七兩,要不你去吧。
看著你三哥,我也放心一些。”
沈笑剛答了個好字,就見他三哥抱著昌林從外麵進來。
“娘,家裡誰都不用去。”沈曜正好從七太奶家回來,他道:“府試隻有三天,其他時間我都跟著茂小叔在溫書,不用人照看。
而且,七太奶明天也會跟著一起去。”
他坐到管氏身邊,道:“娘,兒子不小了,家裡正是農忙時都幫不上什麼,要是再拖著一個人,那就是罪過了。
再者說,順天府五州二十二縣,那麼多離京城遠的學子,不都是自己趕考的嗎?”
管氏拍拍兒子的肩,“三郎長大了。”
沈曜笑道:“二哥都要娶親了,我當然也是該長大了。
娘,陶舅老爺正給二哥做媒呢。”
管氏與沈笑互視一眼,看來就是說的譚家。
……
七太奶家裡,陶舅老爺送走了譚秀才他們,回來就見沈大伯還摟著昌林發愣。
他笑道:“伯文,等到那頭遞來了準信兒,就讓二郎去譚家送一趟秧苗。”
“陶舅老爺,這,我家就是普通農戶,譚秀才可是秀才呀。”沈大伯終於回神,他也沒有想到,剛剛送三郎過來時,譚秀才也在。
陶舅老爺拉著自己話家常時,不知怎的,譚秀才就問起了二郎,最後竟是說自家有個與二郎年歲相當的孫女兒。
這意思可是要做親的,沈大伯覺得有些不敢置信。
陶然笑道:“伯文啊,譚秀才雖然有功名,又在縣城有宅子,可他也是農家出身。
如今家裡也是種著田地,隻不過請了長工幫忙照看。
且他兒子亦是白身,論起來和你一樣的。”
隻是有些陳年舊事,不足為外人道罷了。
……
回城的騾車上,譚秀才趕著車,車廂內的一對婆媳正在說著話。
塗氏拍著淩氏的手,道:“兒媳呀,咱家的情況你也清楚,委實是一般人家。
雖有個小繡紡,不過維持家中開銷而已。
就是那田地,也都是你帶著二娘苦心照應的。
你公爹之所以不想把二娘說與相似人家,就是太清楚咱們的辛苦了。”
淩氏怎會不知,家裡丈夫是個不善經營隻讀書的書呆,兒子從幾歲開蒙,十幾年下來所費不斐。
外人看著自家不錯,實際她家後院的火室菜園,都是為了節省開銷,一家老小動手種下的。
有誰曉得,自家那五十畝的收益,從前全被祖父母收走了,說是供養公爹讀書,他理應回饋父兄。
就連公爹在外做工的錢,都會被兩位老人全數拿走。
直到前些年兩位老人家謝世,這地才算是真正歸了自家。
虧了自家公爹有一手好丹青,婆婆能刺繡,才能讓一家老小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