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裡沒有棋牌,也沒有光亮,我無法通過任何有效的渠道來麻痹自已。
我頭痛欲裂,恐慌感深深包圍著我,身上的傷勢更加嚴重,我連健身都做不到。
被關在23天,我整個人在瀕臨崩潰的邊緣,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死寂感和痛苦不斷冒出來。
“啊!!!林鴻忠,你放我出去!”
我大聲嘶吼,想要借此發泄心中的那股恐慌。
可我發現這是徒勞的,大喊大叫隻會讓我更加恐慌。
我連續三天三夜沒睡覺了,明明很疲憊,可就是睡不著。
我感到再這樣下去,我絕對要瘋掉!
我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我有一個習慣,當我遇到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我就會在腦海中思考我遇到的人之中,誰能解決這個問題?
就好比炒股的時候,想象自已是巴菲特,如果你熟悉這個人,你就能嘗試從對方的角度和眼界出發,這對解決問題有事半功倍之效。
我迅速想到了一個人。
他是我在燕京大學遇到的薑國維教授,我上過他的國學課。
他曾經跟我提過佛門的一種苦修方式——枯死禪。
一些佛門教派崇尚通過身體上的苦修,來讓心靈得以解脫,枯死禪是其中的翹楚。
枯死禪要求修行者長時間打坐,靜止如同枯木,因此也被稱為枯死禪。
我學習過打坐冥想,我開始結合我所學到的知識來嘗試枯死禪。
我雙足打成蓮花坐,脊梁直立,左右兩肩稍微張開,兩手心向上。
我開始控製自已的呼吸,控製呼吸的頻率與深淺。
一呼一吸謂之道。
薑國維教授講述,人可以通過呼吸來集中注意力,進而控製自已的思想。
於是,隨著我的打坐,我的呼吸慢慢集中,那種恐慌和空虛感稍稍減退。
但這還遠遠不夠,我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睡覺,身體疲憊的不行,同時身上有傷,精神還處於崩潰的邊緣,我必須達到枯死禪的真正境界——我即枯木,枯木即我!
枯死禪跟冥想類似,都需要通過呼吸的方式,清理腦海中的雜念,達到心流的境界,從而讓自已狀態良好。
“多思則神殆,多念則誌散,多欲則損智,多事則形疲。”
“我會感到孤寂與恐慌,說到底還是因為畏懼死亡與孤獨,才讓自已的心無法平靜下來。”
“而枯死禪恰好是把自已想象成死亡與孤寂的樹木,根本不需要這方麵的擔心。”
“薑國維教授說過,枯死禪的最高境界,是讓自已的呼吸漸無,即——感受不到自已的呼吸,心率降到最低,幾乎感受不到自已的心臟跳動,形如枯死之樹,不疾不緩,不增不滅……”
儘管我一開始的枯死禪打坐失敗,但我站起來活絡一下筋骨,再次打坐。
失敗了沒關係,再來一遍就是。
似乎是上天在幫我,這間地下室很安靜,不用擔心有人打擾,是打坐參禪的好地方。
慢慢的,我的呼吸漸漸平緩,感受不到身體的疼痛,對自已的狀態有了前所未有的覺知。
我不再感到恐慌與孤寂了,因為這種感情對一棵枯樹沒有意義。
我達到了禪定的狀態,內心平靜,古井無波。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我不知道自已打坐了多久,從一開始的呼吸急促,到呼吸綿密而悠長,再到完全感受不到自已的呼吸。
練著練著,我竟然直接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我睡得無比香甜,像是在娘胎裡的溫暖那般,陷入深度睡眠中,所有的煩惱與恐慌統統消失了。
我從未睡過這麼好的覺,連夢都不做。
直到我蘇醒的那一刻,我感到神清氣爽,
雖身處黑暗,隻要我閉眼,不視則一切皆無,無欲無念,無心無求,心情完全不再煩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