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連長不服氣,梗著脖子就要辯解。
可剛要說出口的話,卻覺得無比燙嘴,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家條件在當地算是好的了,他爺爺是村裡的老支書,父親和兩個哥哥在鎮裡上班。
他們家是村裡第一個蓋起磚瓦房的。
他當初見到吳珍珠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等結了婚更是事事順著她。
從結婚的第一個月開始,他把所有的工資就都給了吳珍珠,從來沒考慮過要給父母。
就算吳珍珠和父母起了矛盾,他也是永遠都站在吳珍珠這邊。
結婚15年,他可真是把不孝順演繹的淋漓儘致。
贍養父母不出一分錢,父母生病不上前伺候,因為吳珍珠動不動就告狀,他恨不得已經和家裡的兩位老人斷了聯係。
對於兩個孩子更是不儘心。
之前一家四口的時候,什麼錢都緊著吳珍珠花,吳珍珠吃好、穿好、用好。
就算孩子們都是拾彆人家孩子剩的衣服穿,他也覺得吳珍珠說的對,孩子還小,以後享福的日子長著呢。
至於兩個孩子的學習,他更是沒有操過心。
吳珍珠說反正學不好,大不了就讓當兵唄。
他覺得自己當初學習也很一般,後來當了兵不也是挺順利的嘛!
也就聽之任之了。
唯一說的出嘴的就剩下工作了。
沒離婚前他工作儘心儘力,就算吳珍珠提意見,覺得他不關心自己,認為他把重心都撲在工作上。
可他從小的夢想就是要當兵,所以就算吳珍珠怎麼提意見,他仍然一顆心都撲在工作上。
可離了婚之後才發現,他之前那麼熱愛的工作,卻一點也挑不起他的興趣了。
整天就想渾渾噩噩的,這麼過日子,根本不想將來,不想以後。
可不就是顧南海罵的不仁不義,不忠不孝嗎?
在意識到自己確實不是個東西之後,他的臉色一紅一白。
顧南海盯著他,接著往下說:“我出生在冀省的農村,我六歲那年父親就去世了。
那年我大哥15歲,為了撐起這個家,他自己偷偷跑去當了兵,年年縣武裝部去家裡送獎狀、送紅花。
我二哥又瘦又小,還沒有一米七,從小就體弱多病,父親去世那年,他隻有13歲。
每天天不亮就下地,總是彆人都走光了,他還在地裡乾活,就為了掙夠滿工分。
16歲接了我爸的班,進了工廠,跟著大師傅從零開始。
全年沒有休息過一天,就是因為滿勤獎可以免費在廠裡吃飯。
他每月掙的工資一分不落,全都給了我媽。
現在早就已經是廠裡的大師傅了,年年都是先進。
我三哥是家裡學習最好,最聰明的,為了照顧我們這些弟弟妹妹,12歲就輟了學,跟著我二哥,去地裡乾活。
後來自學機械維修,被村裡舉薦到鎮裡去上班,現在已經是省裡的勞模。
這麼多年,就算我媽是個寡婦,可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我們家沒男人。
我媽總是說男人就是難,不僅要頂天立地,要上對得起國家,下對得起父母,更是要照顧好自己的妻兒。”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我問你,你做到了嗎?你問心無愧嗎?”
“我、唉~~嗚嗚……”
劉連長根本沒有資格為自己辯解,趴在桌子上大聲哭了起來。
後來還是張政委和湯臣架著他,把他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