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巢,廢墟區。
伴隨著那場讓第七大區整個淪為廢墟的大爆炸,數之不儘的管道從斷裂的牆體裡凸顯出來。
管道的個頭有大有小,最小的口徑隻有幾厘米,而大的則能達到上百米。
管道最為集中的地方是第七大區的管道樞紐。
想象一下,高度超過三百米的巨大牆麵上分布著密密麻麻的管道口,此番景象絕對能讓密集恐懼症患者病發。
遠遠地看去,管道樞紐很像是繁衍旺盛的珊瑚,海量的管口和水平延伸的管道構成了規模龐大的珊瑚群。
廢墟人給這地方起了好幾個名字,珊瑚高地、珊瑚懸崖、管道懸崖等等。
其中最廣為流傳的是管道懸崖,形象而又貼切。
在這裡,管口是街道的入口,管道即為街道,管道與管道之間通過暗管和人工搭建的扶梯連接。
各方勢力各自占據了一條或幾條管道作為領地。
最完整、最堅固、最寬敞的十條管道,由廢墟區最為強大的三股勢力占據。
這三股勢力之間經常為了爭搶管道而發生火並。
攝水幫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近日行事低調,即便被其它兩個勢力搶占了兩根管道,也沒有召集人手把管道搶回來。
不是他們不想這麼做,而是他們正在迎接貴客。
“該死,該死!那該死的戰鬥機仆差點要了我的命!”
雙頭人歐卡林被電得皮肉翻卷,外焦裡嫩。
他捂著焦黑的傷口在攝水幫的大廳內嚎叫。
潺潺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流出,其中還夾雜著在血水中扭動的蛆蟲。
這景象讓四周的攝水幫核心成員毛骨悚然。
他們不敢擅自離開,隻能低著腦袋默默忍受噪音和空氣中難聞的味道。
攝水幫老大的左眼是一隻義眼,右眼佩戴海盜船長款式的黑眼罩。
他臉上布滿刀疤,看上去凶相畢露,此時卻像是溫順的小兔子一樣點頭哈腰,帶著諂媚的笑容討好雙頭人:
“大人,我為您請的醫生到了,請移步至您的房間。在那裡,熱水、食物和藥品應有儘有,您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絕不會有人來打擾您。”
“休息?”雙頭人一把拽住獨眼老大的衣領,噴吐黃綠色的唾沫星子:
“我的一位兄弟被那幫該死的鬣狗抓走了,你居然讓我去休息?為了救他,我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手下也折在了第八大區。白癡!你應該立即帶人去把我的兄弟搶回來,而不是在這裡惺惺作態,像個哈巴狗一樣搖晃尾巴!”
獨眼老大苦著臉賠笑,既無奈又卑微。
他這副模樣與往日裡的凶悍大為不同,可以說是在毀掉自己在幫眾心目中的形象。
可偏偏,他不能反抗麵前之人。
對方是彌合教的父體,先父派來的特使。
要是惹這位大爺不高興,那攝水幫日後的武器彈藥就全都泡湯了。…。。
為了手下這麼多張需要吃飯的嘴,忍一忍吧。
“是,大人,我這就帶兄弟們去第七大區。哪怕把我這條命豁出去,我也要幫您把您的兄弟搶回來!”
獨眼老大彎著腰,向精心準備的客房伸出右臂,再次邀請雙頭人去休息。
雙頭人捂著流血不止的焦黑傷口,喉嚨裡發出痛苦不堪的嗚咽。
當憤怒帶來的腎上腺素退散,慈父賦予他的生命韌性再也無法抵抗疼痛的折磨。
他隻能放棄發泄怒火,緩慢地走向房間。
在即將走出大廳之時,雙頭人頓住腳步,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給我叫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
獨眼老大愣了下,沒想到彌合教的特使好這一口。
還好自己在廢墟區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接待過不少擁有古怪癖好的客人,對此早有準備。
“那個誰和那個誰,你們倆過來,好好服侍這位大人。”
兩個穿著小一號黑夾克和皮褲的男人走出隊列,一左一右地攙扶著雙頭人離開。
大廳內的氛圍緩和數分。
獨眼老大的副手湊上來問道:
“老大,咱們真的要去第八大區乾架嗎?”
“乾架?乾個屁!”獨眼老大沒好氣地低罵一聲,背負雙手在大廳裡踱步,一臉的深沉:
“咱們這幫兄弟都是出來混口飯吃的。和第八大區乾架那不是找死嗎?我懷疑,出了這次的事情之後,廢墟區就要變天了。你們看好吧,最多一個月,總督的部隊就會來把咱們這群臭蟲全部掃光,然後就輪到彌合教了。”
“那怎麼辦?”
“是啊,老大。您可得帶領兄弟們共度難關啊!”
核心幫眾七嘴八舌,著急上火。
獨眼分開眾人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彎曲手臂支著大腿,目光飛速閃爍:
“我想和第八大區的要員搭上線,你們誰有路子?”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黯然。
一幫在廢墟區裡糞坑蝶泳的嘍囉哪可能有這種路子。
真有的話,早就去投奔了。
副手思索著問道:
“要不,咱們直接向第八大區舉報那個雙頭人?”
獨眼瞥了眼自己的副手,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