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都是郡望,人脈遍及天下,涉及無數勢力,若是真的你死我活,絕非兒戲。
“如今局勢早已不複當初,高氏府裡眼下也分為兩派,一派是支持竇公,認為竇公此人,仁厚賢德,乃是明主,另一派是認為竇公是漳南人,並非蓨縣人,不如高士達更能代表高氏的利益!故而依舊支持高士達!”
李靖節說到這裡,搖了搖頭。
“不僅是竇公,就是孩兒也感覺,此次的事情,就算真與高士達有關,大概也是高士達擅自做主!”
李靖節說到這裡,目光看向崔文瑾:“這些年,高士達招收眾多兵馬,麾下不乏猛將,早已今非昔比,他找理由推脫,就算竇公與高氏全都出麵,也無可奈何!”
正堂內。
李靖節的話,讓周氏、鮑氏、衛氏、長孫氏,全都相視無言。
在北邊的上穀郡,魏刀兒、王須拔這兩個反隋勢力,都各自發展到擁兵十餘萬,上個月,王須拔更是攻下高陽郡,清河、信都的大部分守軍,都已經全部被調到北邊。
如今蓨縣城內,根本抽調不出大量兵馬去馳援清河,這可如何是好?
李府閣樓內
伏子厚這兩日閒來無事,在父母的授意下,每日都來李府內,與未婚妻李姹相處,教李姹識字。
看著認真學習識字的李姹,伏子厚有些慶幸當初自己的選擇。
那日在家裡,從伯母述說中,得知婚約一事後,伏子厚其實也沒想那麼多,除去李家的原因,更多的,還是因為家人。
伏子厚清楚人性,知道大伯已經下定決心,不管是父親,還是阿翁,都無法阻攔大伯。
毫不誇張的說,即便阿翁與父親,一錢都不給大伯,大伯還是會去彭城跟著魏騏麟起事。
所以那日得知婚約,伏子厚隻想讓家人不被大伯連累,想著帶著家人離開村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來到蓨縣後,見到婚約之人,實在太醜太不喜歡,也能把婚約拖兩年,在不耽擱女方的情況下,等家人安全後,再與李家商量婚約之事。
但眼下,彆說知道李家與伏家的交情。
就是看著麵前李姹膽小的摸樣,伏子厚一點放棄的心思都沒有。
伏子厚就是一個凡夫俗子,更何況看著李姹低著頭的摸樣,伏子厚仿佛看到上輩子,自己被同齡人孤立,被那些長輩嫌棄的場景……
他懂那種無助!
木桌旁。
李姹低著頭,即便連續兩天,都被這樣毫不掩飾的看著,依舊有些不習慣,好在今天的十個字,他都已經教完。
想到這裡,李姹輕輕抬頭,看向伏子厚。
然而正準備提醒伏子厚的李姹,突然看到原本盯著她的伏子厚,此刻兩眼微紅,那傷心的眼神,讓她心頭尖一顫。
“不小心有隻蟲子進了眼睛!”
伏子厚看著李姹突然看向自己,弄了一個手勢,伏子厚看不明白李姹手勢的意思,隻能搖搖頭,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目光看向窗外。
李姹不能說話,但她知道不是蟲子進眼睛。
盯著伏子厚的側臉,看著伏子厚的眼神有些發紅,李姹不知道為何,想到伏子厚那脆弱的眼神,心裡有一些難受的感覺。
想到自己給他準備的白衫,一直不敢拿出來送給他,李姹輕咬薄唇,鼓起勇氣,顫顫巍巍的抬起小手。
慢慢的,慢慢的,隨著就要靠近伏子厚的手臂。
突然,窗外的院子裡,一個仆人急匆匆的跑著,腳步聲很是急促。
“姹兒,你信不信,多半又是戰事失利的消息!”
伏子厚平複好內心的悲傷,回過頭,看著突然神情慌亂,整個人都莫名緊繃不安的李姹,輕聲說道。
“張金稱凶名在外,蓨縣官吏、百姓皆懼,僅僅通過錢財賞賜的方式,招攬烏合之眾,而不挑選猛士!想想便知,方才與張金稱所部交戰,一人逃,則十人退,從而千人散,如此,怎能不敗!”
伏子厚也不知道李姹這是怎麼了,不過一想到蓨縣縣令,以及那些官吏、將領,心中就有一股煩躁感。
眼看著與謝家約定的日期將近,結果愣是沒人能解蓨縣之圍,那清河又是通往黎陽的必經之路。
不能見謝家,後續謀劃不僅全都會被打亂。
伏子厚也擔心,崔家若是一直被圍下去,甚至發生什麼變故,彆說替李老夫人報殺子之仇,還李府人情,就是這年,都不怎麼好過。
想到這裡,伏子厚一臉苦惱的趴著木桌。
“連選鋒都不知道,那些人怎會贏!怎麼蓨縣,就沒一個會選鋒的將領……”
伏子厚突然懷念自己的老師,如果他在這裡,恐怕不需要多久,就能解決清河之圍。
這兩日看著那麼多人,都對清河之圍束手無策,伏子厚才明白,昔日老師口中的選鋒,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還什麼古籍記載!
“果然當初老師都是在騙人!”
伏子厚輕聲吐槽道。
眼下伏子厚也隻能與李姹傾訴煩惱,雖然李姹不會說話,手勢自己也看不懂,但伏子厚能感覺到,李姹都在默默聽著他說,沒有絲毫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