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張山陰農家用的小方桌排成了一溜兒,桌上擺開十二個小碟子,碟子內放的正是鹵水。隻是其中六個碟子是藍色的、六個碟子是白色的,分彆裝著‘周家老鹵’和周易出品的新鮮鹵水。
六名在村子裡做鹵菜比較出名的鄉親站在桌後,用黑布蒙著眼睛,由警察們用筷子沾了鹵水,分彆送入他們口中。這些都是老刑警了,個個都鬼的很,一會兒在藍碟中蘸蘸,一會兒在白碟中蘸蘸,卻不會告知這些鄉親,隻是仔細觀看他們的反應。
與此同時,一些身穿白色衣服的眼鏡男和眼鏡女也分彆取了周家老鹵和周易新鹵的試樣,裝進試管中,拿到停在院外的車上開始化驗。。。。。。
捉賊拿贓,說一千道一萬,證據才是最為重要的。胡牛位卑職低,終究拗不過副市長大人,隻得開始了比對鹵水的工作,隻是沒想到副市長大人會如此認真,居然把專業鑒定人員都調來了,這是擺明了要立破此案啊?
胡牛的心臟開始狂跳起來。周易到現在既沒表明‘神秘’身份,也沒打過一個電話,自己該不會是看走眼、幫錯人了吧?仇副市長是什麼級彆,就算他狂愛周家鹵肉,要保護地方名牌,也不至於要親自趕來現場指揮辦案吧?
想到這裡,胡牛出了一身冷汗。很顯然,仇副市長如今的作為就是衝著自己剛才那一番表現來的,以他那種級彆的人物,權威一旦被挑戰,首先要做的就是維護權威、打擊自己這種不安定分子。。。。。。更何況,老叔在大原市公~安局長的位置上已經六年了,這位仇副市長卻是兩年前才開始分管政法口兒的工作,雖說老叔一直小心應對,沒出過什麼大錯,卻不算這位副市長的嫡係。。。。。。
胡牛越想越覺得不妥,乾脆借尿遁進了周大柱家毗鄰豬舍的半露天茅房。給老叔打了個電話:“叔,這次聯合辦案,我怕是惹怒仇副市長了。。。。。。”
“什麼!”
電話中胡萬年的聲音直接拔高:“就是周家老鹵的案子?你腦袋是不是被驢給踢過!仇副市長最愛吃周家老鹵的菜你不知道啊?周家老鹵店掛的招牌都是他親筆書寫的你不知道?你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長跟副市長差了多少級彆你不知道?你敢惹怒他,你。。。。。。”
“叔,嫌疑人中有我們的熟人。”
“我呸。還熟人。有你爹熟麽?我告訴你小子,為了上級領~導的一個笑臉,我們可以坑上十次爹!這才是升官的竅門兒!要不看你是我的親侄子,我會告訴你?你小子。。。。。。”
“可嫌疑人是周易啊老叔。”
“周易。哪個周易?嗷——”
電話裡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連翻了三個八度,嗷一聲嚇得胡牛差點沒把手機扔糞堆裡:“是。。。。。。是上次我讓你攔下他的車,帶到局裡的那個周易?你確定?”
“我確定,千真萬確!”胡牛小心翼翼地道:“叔。您不是還親自用車送過他麽?我感覺這個人來頭兒不小,似乎比仇副市長還難招惹,所以就對周家鹵店打了打官腔兒。不過我也留了後手,仇副市長真要找咱的麻煩,也找不到什麼,最多他也就是心裡不高興。。。。。。”
“哈哈,他高興不高興關我鳥事兒?”
胡萬年在電話中哈哈大笑:“好好好。。。。。。我早就看這個副市長不怎麼順眼了,這次是他要招惹瘟神,自己要死誰能攔得住?嗬嗬。這事兒弄好了,大原的政法圈子怕是又要變天嘍。小牛兒,你是個好孩子。。。。。。”
“哎,叔您過獎了。”胡牛下來了,老叔都直接叫上孩子了。真是受寵若驚啊。
“你就在周家店給我盯著,能拖就拖、實在不行頂那姓仇的幾下也沒關係,我馬上就趕到!不要怕,不要有顧慮!甩開膀子上。天塌下來有老叔幫你頂著!”
“哎,您就放心吧叔!”
胡牛把褲腰帶一係。大步流星出了茅房,那叫一個神完氣足;眾人看得麵麵相覷,這位大隊長不就去撒了泡尿麽,怎麼還撒出精神來了?
“隊長,鹵水比對結果出來了。。。。。。”
胡牛對案子的態度他手下警察都非常清楚,此刻出了結果,一名和他比較親近的警察立即走過來低聲彙報,有些擔心地道:“試吃過鹵水的鄉親們都無法分出周家老鹵和周易的新鹵,兩種鹵水果然是一樣的。。。。。。”
“嗬嗬,我知道了。”
此刻就是打死胡牛,他也不相信周易會是偷鹵水的賊。
這不是明擺著的麽?老叔是個一貫行事謹慎的人,卻突然有了如此底氣,支持他跟副市長乾,周易的身份能簡單?這樣的人會去偷鹵水?那還不如說亞洲首富李巨成先生為了要求加薪去參加了罷~工遊~行呢。
“鑒定結果出來了沒有?”
胡牛現在想的就是如何拖延時間,希望鑒定結果出得越晚越好。否則自己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長,怕是也抗不下副市長啊。。。。。。這位周先生也真是,怎麼到了現在,還是不慌不忙的呢,有身份您倒是亮出來啊?對了,正是因為周先生的身份不同,才更加要保持低調,這正是我和叔叔立功的時候到了啊!
想到這裡,胡牛眼睛一亮,胸膛也挺起來了,八字步也邁開了,走到桌前大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拿起茶壺倒了杯茶,他又喝上了。。。。。。
仇副市長見到胡牛的作派,鼻子差點沒氣歪了。不過如今是新社會,沒人規定警察辦案就不能喝茶的,他也不好當眾嗬斥胡牛,隻是暗哼一聲,隱忍不發。
“仇市長,胡大隊,鑒定結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