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飯自有特色,陝省的油潑麵辣、鹹、油大,初次吃可能不習慣,等吃上個兩三次後,保管你吃彆的都沒味道了,天天隻想乾它。
周易一連乾了三碗,看得吳犢子都眼睛發直,柳雙雙這個嬌怯怯的**居然也大發神威,乾掉了大半碗,剩下的想遞給周易吃,卻被尚思利一把搶了過去,讓一向大方**的柳雙雙都有些臉紅,她可是故意留了幾口香唾在裡麵呢......這事兒周易其實知道,他的眼睛多毒?這下好,省得自己吐了;美女的口水又如何?一樣是人體分泌物。
晚上吳犢子就把周易他們安排在窯洞內過夜。大牛村距離壺口瀑布其實還有三公裡左右的距離,到這裡來的遊人並不多,不過一些老驢友還是會到這裡住窯洞,所以家家都挖了好幾口窯,用來賺個外快啥的,黃土高原窮啊。
入夜之後,雖然距離幾公裡遠,還是隱隱能夠聽到壺口瀑布的轟鳴之聲,不過這聲音極有節奏,並不嘈雜,有點像是夏天聽雨,不但不會影響入睡,反倒有助睡眠。尚思利和柳雙雙她們很快就沉沉睡去了,周易卻覺心中一片安寧,這是自從神傷以來從未有過的感覺。不覺起了興致,早就聽說過壺口瀑布是天下絕景,不知道在月光星輝之下,又是怎樣的一副景色?
想到這裡,周易起身走出了窯洞;隻見星月滿天,照得整個村莊一片銀晃晃的,白天還不覺得,這一到夜晚,就見到有淡淡的水霧從壺口方向飄來。黃土高原氣候乾燥,牛家村長期有這水霧滋潤,就好比有了個天然的加濕器,可比彆處村子幸福的多了。
周易這段時間住在城市裡、每天聞得都是凡士林的味道,平時想看個星星都是種奢望,見到這種景色,頓時興起,撒開丫子就向壺口方向跑去,發現越是靠近壺口,水霧越濃。也不用內家真罡阻擋,任憑水氣襲身,月光照射在他有些濕潤的身體上,反射出淡淡銀光,在氤氳霧氣中穿梭如電,帶起串串幻影,若是有農家看到這一幕,恐怕第二天就會多了個‘神仙臨凡’、‘鬼魅現身’的傳說了。
接近壺口的時候,周易奔上了一個小山包,站在上麵望向壺口,頓時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深深震撼了。
隻見一掛銀練、懸空而下,噴珠濺玉,激起無數水珠,在空中相互碰撞,碎成水霧,被月光星輝一照,猶如一席青幕籠罩了下方水麵和附近的山野農家,當真就如傳說中的天界銀河一般,隻是不知道有沒有色心聳動的二師兄,以及凡心猶在,淚眼婆娑相望凡間的嫦娥仙子……
在那青幕之下,萬千珠玉之中,隱隱有千百個金色小點,跳跳躍躍,逆流而上,被水流無情衝下後,並不氣餒,再次回衝,有些最終力儘,被衝向了下流,也有些幸運兒衝至上流,在水中歡快地擺動幾下,就消失不見了。
周易的視力超過普通人幾十倍,在月光之下看得也是非常清楚,那千百個小點就是傳說中的黃河鯉魚,這些出生在壺口下流的黃河鯉,從降生的時候就立下了目標,以躍身龍門為榮,鍥而不舍至死不渝,這世上有些人怕是還比不過這一尾尾的鯉魚呢……
這時候四野寂靜、水霧彌身,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了他和那天成瀑布、千百條金色鯉魚。恍恍惚惚的,周易感覺自己仿佛和天地融為了一體,心情前所未有的寧靜,竟然情不自禁地,在小山丘上打起了自然拳來,一拳一腳,都仿佛出自天然,毫無斧鑿痕跡,漸漸的,這套拳法也融入了天地,融入了壺口瀑布,融入了那一尾尾金色鯉魚之中……
周易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神奇狀態中,精神和拳法已經完全分離,根本不用大腦去指揮身體如何出拳、如何出腿,身體就像是安裝了電腦程序一樣,居然是在自發動作。自己仿佛突然飛身而起,穿越層層水霧、直飛到瀑布前、那些金色鯉魚的身上……然後就感到眼前的景物忽然變換,竟然是飛流直下的洶湧瀑布,他居然換成了鯉魚的視角……
天地自然,自然無礙,自然平等、自然之中,何來佛魔?佛和魔既然都是自然之物,哪又怎會有區彆呢?區彆的無法是人心......
轉換到鯉魚的視角後,一股純粹的精神之源附身在鯉魚上,隨著氤氳水霧、奔騰上行、逆流而上,除了勇猛精進、力爭上遊的心思,再無貪嗔癡怒、再無嫉妒仇恨、遠離了人生原罪。周易對自然之拳的領悟,恍然又突破了一層。
自然之中,佛魔本是一體,哪裡還有什麼分彆,怕什麼精神受損、紅塵應劫,不過都是自己心中的憂慮而已,這段時間就是自己跟自己在較勁兒,自己在自己編織的迷宮內兜著圈子,太糊塗了!
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本身就是個悖論,既然是魔?又怎麼會放下屠刀?比如神傷後的周易姓情大變,漸漸入魔,又如何能夠清醒過來?
所以說自然之中,並沒有佛魔之分。魔,不過是誤入歧途的佛,經曆過紅塵種種,魔姓大發,這才可能有明悟的前提,因為有對比,才知佛覺的可貴。周易畢竟是有大智慧的人,神傷後雖然做事顛三倒四,成了小黃眼中的‘精神**者’其實內心中無時無刻不在痛苦掙紮,這也就是他為什麼會一會兒做雷鋒、一會兒又貪婪成姓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