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明眨眨眼,恍然大悟道,“還真是如此,有點意思。”
“那當然,江南的勳貴、士紳、豪商是一夥人,但論貴人,其實說的就是南京開國勳貴,或者直接指魏國公,徐家田產遍布江南,工坊店鋪遍布江南,士紳豪商家家與徐家有關,他們是東林的東主,怎麼會噴東主。”
“哦,韓兄是說,英國公是北直隸士子的東主?”
“不不不,賢弟想歪了。”韓智文撓撓額頭,“好似一兩句說不清,怎麼和賢弟說呢,京城是京城,至尊皇權所在,魏忠賢殘殺東林的時候,英國公曾暗中保護很多東林避難,東林清算閹黨的時候,英國公又保護很多閹黨大員避難,賢弟聽懂了嗎?”
“多頭下注,左右互搏,南北貴人都在玩同樣的招數。”
“不對,你這更扯遠了,人家二百年來已經成為一方勢力,凡事順勢而為即可立於不敗之地,不需要跟朝臣博弈,更不需要與朝臣權爭,隻有朝堂來來去去的大員才如同鬥雞一樣的互啄。”
陸天明再次‘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魏國公身處相權之中,英國公身處皇權之中,皇權相權博弈五千年,誰都離不開誰,大明朝的博弈當然也有自己的特色。”
韓智文眼神一亮,仰頭喝一杯,“賢弟此言精辟,一言以蔽之,省得愚兄浪費唾沫。”
陸天明陰惻惻一笑,“難怪英國公中毒兩年。”
韓智文兩眼大瞪,撲通一下坐在地下,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賢弟說…說…說什麼?”
“韓兄為何如此驚懼?”
韓智文在地下懵逼了一會,忽然起身,麵色驚恐,言語急切道,“絕不可能,南邊貴人絕不可能刺殺英國公。”
“沒人懷疑魏國公行刺,魏國公殺英國公如同自戕,是彆的事情,韓兄忘了我說過的話。”
“不不不,東林更不可能,這誤會太大了,朝堂大禍事。”
陸天明起身用力把激動的韓智文按回椅子,“韓兄彆激動,是某個人擅自做主,你彆害怕。”
韓智文摸摸額頭冷汗,點點頭落座,“是啊,若是東林和南邊貴人,早就殺成一團了。”
“沒錯,韓兄彆自己嚇唬自己。陸某才聽明白,周延儒的背後是複社,複社的背後是士紳豪商。溫體仁的背後是南京貴人,說到底都是一群人啊,略微有點差彆,但他們誰都可以接受失敗。”
韓智文臉色一滯,哭笑不得道,“賢弟可以直接問,乾嘛試探愚兄,差點嚇死我。”
“嚇死你?韓兄,貴人為何成為一方勢力你想過嗎?”
“二百年傳承,財富超越五姓七望的世家大族。”
“是,也不是,他們二百年積攢了超越國庫的財富,調動起來當然影響力不可比擬。
政事是什麼?治國又是什麼?說到底不過是柴米油鹽。
沒有錢糧,太祖複生又能怎麼樣?
他們成為一方勢力,是因為他們有超越陛下的錢糧支配權,朝堂大員靠一點稅賦,什麼事都做不成。
可話又說回來了,朝臣離不開貴人的支持,永遠是貴人的牽線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