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知曉幾人談了些什麼,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就散了。
太陽還未徹底落山,周延儒和溫體仁就從都督府出來,回他們在京城的院子去了,孫承宗則回文華殿。
在九成人的認知裡,他們這麼短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商量任何事,不會多想。
朝堂大員在京城住‘家屬院’,長安街南北兩坊全部是屬於內庫的院子,周延儒就在街南的大時雍坊。
坊內大小院子摻雜,朝臣之間交替居住,為的是京官做鄰居能和諧一點。
周延儒與溫體仁不對付,但他們還真住在同一個胡同,隻能說內廷會安排。
周延儒的家先到,他朝院裡擺擺手,“長卿要不進來坐坐?”
溫體仁哼哼笑了一句,搖搖頭道,“你親家在吧?算了,白晝天天見,晚上不想看到你。”
周延儒哈哈一樂,揮手告彆,負手進門。
這個院子雖然隻有六間房寬,卻是個三進院,周延儒過廊道進入中院,沒有去後院,向東一拐進入獨立的客房小院。
院中一位中年儒袍,在樹蔭下的搖椅中閉目搖扇,說不出的悠閒。
聽到動靜,儒袍睜眼,周延儒剛好在身邊落座,拿起石桌上的茶咕咕喝了兩杯。
儒袍看著他微微發笑,“周兄有酒氣,但隻有一點,結束的這麼快,看來談事很順利。”
周延儒點點頭,“陸天明破壞了塞外的商路,也破壞了南邊的謀劃,但他把自己栽進去了,京城掌握的主動很有限,局麵再一次平衡。”
儒袍從搖椅中坐起來,到石桌旁與周延儒坐一起。
這位是順天府涿州人馮銓,天啟朝閣臣,閹黨智囊,人稱小馮翰林、黑頭相公,三十歲就入閣的幸臣,如今不過三十六。
周延儒與馮銓是年輕時候的至交,嫡女剛嫁馮銓長子,真正的親上加親。崇禎清算閹黨時候,馮銓罪列第二,但判決隻是徒三年削為民,繳罰金後屁事沒有。
馮銓摸摸茶壺,完全冷了,又自顧自到廂房重新泡了一壺,出來給周延儒重新倒了一杯,這才歎氣說道,“雖說陸天明是皇帝舊識,但親軍的出身不太好,束縛太大,投資的回報有限。”
周延儒喝口茶嗬嗬一笑,“現在找陸天明不太合適,等他回來機會更大,他缺你這樣的謀士。”
馮銓突然憤恨說道,“崇禎二年己巳之變,女真蹂躪京畿,剛好南邊小佛郎機人送十門紅夷大炮路過涿州,馮某自費招募三千人捐錢守備涿州,護炮、送炮、守城,京畿保衛戰勝利,馮某列功涿州第一,照樣沒有複職,這皇帝啊,完全不知什麼叫帝王之道,差先帝太遠。”
“先帝沒陛下名聲好。”
馮銓眼皮一跳,“那倒是,皇帝不愧是東林的學生,深諳虛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