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廣場,他們看首輔拿著奏報直接出宮門,又換做苦澀。
皇帝剛才的話重點在宋裕本,這位辭爵的侯爺前途也成了較勁的工具。
鬼都知道英國公讓宋裕本去經營內長城,皇帝偏要給你調兵部的營兵體係。
崇禎不是給周延儒下令,而是把首輔夾在中間,讓他去與英國公講條件,或者你調撥錢糧,讓左良玉和盧象升進入山西圍剿。
考驗周延儒和稀泥拖延的功力。
後軍都督府,周延儒一臉無奈遞給張維賢奏報,把皇帝的話說了一遍。
張維賢沒有接,而是遞給他另一封信。
宋裕本渠道來的信,不比奏報慢,陸天明竟然有閒情逸致去招降山裡的義匪,吃多了吧?
英國公看著鬱悶的周延儒,招呼親衛給倒了杯茶,緩緩說道,
“皇帝想僵著,那就僵著吧,裕本暫時無所謂在哪裡,老夫不會乾涉天明做事。韓虞臣給你寫信沒有?”
周延儒點點頭,隨口答道,“周某拒絕他的合作,之前以為陸天明會殺了他給山西一個下馬威,沒想到與老家夥們玩起了熬鷹遊戲。”
“韓虞臣現在反應過來了,給老夫來信,說是楊煊的嫡親孫女乖巧賢淑,願意做天明妾室,以表誠意。”
周延儒一愣,“什麼時候的事?”
“五天前。天明帶著二百校尉敢殺張拱日,現在帶著六千騎兵,拿著尚方劍,韓爌竟然自大到與他熬心。
對晉南那些宗族來說,天明此刻越安靜,越是為了接下來吃掉他們,韓爌若十天沒反應過來,老夫會對他很失望。”
周延儒再次點點頭,“有點意思,陸天明竟然在同時下四盤棋。”
“哈哈哈~”張維賢很得意,“沒錯,練兵防虜、經營山西、塞外生意、朝堂造勢,他們以為天明會沉溺在某件事中,殊不知這小子在有條不紊同時進行,這就是眼光長遠、心態持正的好處,等同時收尾的時候,他們後悔都來不及。”
周延儒沒他這興致,歪頭想想,沉聲說道,“晉南還是在醞釀陰謀,韓爌不可能束手待斃,晉商不可能甘為驅使。”
張維賢收起笑臉,兩眼射出精光,“老夫給南邊去了一封信,既然放棄了,就不要反悔,老夫放棄薊鎮,順天府內長城也讓他們走貨,人不能貪得無厭,繼續用生意控製山西,老夫難免毀了晉商。”
周延儒摸摸眉心,不確定問道,“這就可以了?”
“也許行,也許不行,但倒黴的是晉商,我們又沒什麼損失,得韓爌代表鹽商糧商自己選擇。他是做過首輔的人,無論他的心態怎麼變幻,底線始終是保住宗族,老夫認為天明會給他們機會,但不會跟著他們變幻。”
周延儒眼神突然一亮,“陸天明自己就是一個快速變幻應對的人,這是博弈者的心態,殺人完全沒必要,馮銓閒著無聊,要不讓他到山西轉轉?公爺願意嗎?”
“給天明做謀臣?”
“不,他可沒有天明自保的本事,不會綁在天明身上,就是想找個回到官場的機會。”
張維賢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你們自己決定吧。”
周延儒搖搖手中的奏報,“那周某就給山西下個文書?”
“文書是給巡撫的,關老夫屁事。”
“公爺,我們既然知曉陸天明的目標,彆人也猜到了。他有一盤棋是為了朝堂造勢,那最終的結局還會有皇帝和內閣參與,也許會被彆人利用、甚至翻盤,並不由陸天明一人說了算。您是不是再想想?”
“利用是肯定的,博弈是個過程,不是個結局,老夫真不乾涉天明行事,之前已經說過了。”
周延儒這才徹底聽懂,張維賢真的把山西交給陸天明,包括宋裕本,拱手說道,“那就先這樣,馮銓去山西,公爺有話需要捎帶嗎?”
“隻有一句,寧殺錯,勿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