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述孔是邊軍的朋友,他早就在延綏走貨,學生也認識,此人打抱不平,沒發財是他把銀子都用來養兄弟了,不是他不能發財,這人在延綏就有幾百兄弟,後來回山西老家走商,也在做這買賣。”
“羅汝才就這麼算了?有點兒戲。”
“沒有,這事還沒結束。是馬守應回到營地,把羅汝才拖走了。”
“原來如此,馬守應是個識大局之人,李述孔和王剛是怎麼回事?”
“王剛與李述孔同樣很早就認識,但王剛是闖將李自成的人,與李自成一樣是米脂人。”
“李自成的人不就是高迎祥的人嗎?”
“小人不知王剛的身份,但李述孔與高迎祥就是兄弟,高迎祥販馬、李述孔收皮子,兩人曾一起走商好幾年。”
陸天明深吸一口氣,答案越來越簡單了,這些農民軍頭領,從來不是農民,他們是邊軍、邊商、俠客。
他們也不是突然舉旗,而是全部有謀劃,否則不可能‘振臂一呼’當頭領。
曆史總是用簡單的言語概括複雜的事情,把人全誤導了。
他托腮思索,把俘虜嚇得不輕,眼珠子轉了兩圈道,“大…大人,小人能立功嗎?李述孔其實與高迎祥不合。”
陸天明一愣,“什麼意思?”
“李述孔把王剛帶來的人殺了好多,因為他們冒充陝西義軍,到靜樂、岢嵐、臨縣、興縣鄉野強搶民女和糧食,李述孔是當地人,偷偷把王剛的人殺了。”
“你怎麼知道?”
“小人在羅頭領帳裡聽來的,王剛的人去搶劫,李述孔就偷偷讓任亮帶山西人把他們弄死,王剛帶來三千人,三年下來剩下不到六百人,他們都不敢出去了。”
“羅汝才又是怎麼知道?”
“王剛屬下所說,他們準備報複李述孔,但李述孔死活不出山,他不劫掠山西人,說回陝西的時候,他才跟著。”
陸天明哭笑不得,每個人都有立場,單看某個人很容易理解,集合到一起把老子搞得腦袋都大了兩圈。
讓秦大成帶人去重新審訊,把兩人口供核對一下,再與等死的那三人核對,陸天明到山洞最裡。
校尉在石板上給鋪了點乾草,跟前燒堆火,他得再捋捋。
大體算是清晰了,李述孔與他們有生意關係,現在也是生意行為,但李述孔是個獨立體,不願搶劫百姓,這才導致交山義軍跟著離開,又回來占山為王。
高迎祥不可能讓李述孔主導這個生意,必然有人監督,那與藩王搭上線的就是王剛,他在交山完全是為了銷贓。
李述孔一年半後肯定跟高迎祥去過河南,自己來的‘著急’了,提前了一年,他們沒時間談妥,那現在一切都來得及。
外麵天色黑暗,校尉給他所在的地方擋了一排灌木避風。
秦大成說五人口供一致,那也不會饒他們,陸天明抹抹脖子,示意他全埋了,絕不收留畜生。
很多流賊首領起事的時候惡毒至極,故意給新人做局,逼著新人奸淫食人、無惡不作。
陝西百姓整村整村消失,就是一群流氓裹挾百姓搶劫。
偽裝什麼義軍,底子一開始就黑的,這樣的人能若能坐天下,那才是天地倒懸。
陸天明在乾草中蹲著閉目沉思,耳邊突然一句低語,“老爺,您在壞公爺大事,危險至極,他們要來阻止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