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山西人對付山西人?”
“不是,再想想。”
“陸天明有伯樂之才,且用人不疑?”
“說的更遠了。”
張世澤拱拱手,“那倒要請教了。”
“國事為重啊,剛才已經說過了,公爺肯定說過同樣的話,但張將軍領悟了形,沒有領悟其意。
首先孫伯雅真有實才,其次陸天明是真的用他,這背後的邏輯是實務為重,且孫伯雅和程啟南在,他已經把山西人從內心深處切割了。”
張世澤眼神呆滯片刻,瞠目結舌問道,“這就是他莫名其妙與韓爌翻臉的原因?”
馮銓一愣,哈哈大笑,“張將軍領悟的很快,但又想遠了,這不是翻臉的原因,一個人怎麼會因為自己有實力就與人翻臉。
應該說,這是翻臉的底氣,證明他一直把蒲商當突破口、立威對象,從未真正想與合作,隻會利用他們。
這麼一想,就明白他未與晉南、晉中的商人聯係了,他在展示實力,不願與蒲商浪費口舌。”
“不對吧,韓爌想不到?他可是權爭勝利者,做過首輔的人。”
馮銓深深歎氣一聲,“他的確想不到。”
張世澤很好奇,眨眨眼道,“為什麼?”
“因為他不是蒲商,而是蒲商的喉舌、棋子,真正的蒲商隻會賺銀子,沒他的公心,韓爌的確在為山西考慮,與蒲商動機還是有區彆。張將軍不要把蒲商當晉商,要把他們當明商,你明白了嗎?”
張世澤眼神一亮,隨之同樣歎口氣,“真不是東西啊,豪商果然是在掠奪鄉土。”
“沒錯!”馮銓大讚,“張將軍悟性很高,豪商士紳潤澤鄉土全是假象,最終是為了更徹底掠奪鄉土。
籠絡少部分,剝削大部分。就像藩王和士紳資助本地學子一樣,他們越是資助,名聲越好,山西百姓越窮,世世代代如此。
這是士紳的潛規則,大家都不會說,陸天明一眼就看破了。
馮某可以肯定,蒲商要倒大黴了,就是不知道他找什麼理由,有孫伯雅和程啟南,他在山西大開殺戒,也不會所有士紳反對。
山西人不知不覺中被切割了,韓爌還未發覺,欽差獲得晉東南、晉中士紳支持,晉西南士紳與令尊一樣,被陸天明擠出山西博弈場了。再見麵就不是談合作,而是臣服或…去死。
敲掉蒲商這個晉商裡麵最大、最富、最高的小圈子,如同擒賊先擒王,這就是他為何一開始從晉南進入山西的原因。”
張世澤驚歎於馮銓的分析,更驚歎於陸天明的布局,過一會又疑惑說道,“不可能吧,他一開始就想到如何做了?”
馮銓伸手在麵前劃了一個圈,“張將軍,不需要一開始就全部想好,他隻需要一心國事考慮,最終都會做好,這就是天道酬勤。”
張世澤怔怔點頭,“馮先生是個好老師,你竟然想讓我把你舉薦給陸天明,他會相信你嗎?”
馮銓自信一笑,“沒錯,馮某的確是這樣的想法,我與周延儒是朋友,不是臣屬,陸天明不會在意我們的關係,隻要馮某展示足夠能力就可以。”
“但你還是需要我舉薦。”
“這是為了京城的貴人不生氣,馮某起複無門,山西未來的形勢讓人眼饞,馮某幫幫場子,不為錢財,隻為起複。”
“當官上癮?”
“馮某把祖宗蔭恩丟了,實乃大不孝。”
張世澤停頓片刻,最終點點頭,“好吧,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