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眼神如何?”
“天明的眼神是平的,無論是對你、對菁菁、對老夫、對孫承宗、對皇帝、對閣臣、對內侍、對婢女、對校尉,對所有人都是平的。
這是娘胎裡的強大天賦,他不懼權力,不欺貧苦,明明過的寒酸,卻沒有抱怨,一個對世間萬物沒有仇恨的人,天生就控製了愛恨。
去年的他隻是缺少見識而已,看過貴人的齷齪,很快明白不能陷進來,果斷跳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他天生是個破局的人物,但他們忘了,一直破局下去,那就是開天辟地。”
張之桐回味片刻,笑著搖頭,“真是如此嗎?女兒不信。”
“為何不信,想想你與他如何生情。”
“是…是他主動,女兒淪陷。”
“是啊,他為何主動?”
張之桐眨眨眼道,“孝順?”
“沒錯,就是如此,所有人都看到你的冷漠,隻有他看到了你的善良,這眼力不足以說明一切嗎?人若赤之心,就會看到光明,進而戰勝黑暗,一切都會變簡單,世間萬物不過如此。”
張之桐深吸一口氣,“原來爹爹內心早幻想這一天,大哥在做什麼呢?”
“跑到內長城裝死去了,做什麼都不重要。”
“他在想著進入大同?”
“不會,男人之間沒那麼多事,你大哥曾刺殺天明,但他猶猶豫豫,沒一次成功,反而折損了不少人,張家要倒黴了,也不知誰敢掌後軍都督府。”
張之桐一愣,“皇帝這麼蠢嗎?爹爹剛剛平賬,彆人若掌後軍,五軍都督府又擱置了。”
“他不會管這麼多,天明把東虜攆出漠南,遼西暫時無憂,皇帝就會覺得不需要武勳,他登基的時候已經拋棄張家一次了,再來一次很正常。
等流賊再次肆虐,他又會求我們了,老夫是不會管了,看著孫輩長大很有意思,等皇帝什麼時候明白隻有天明能救大明,他稀奇古怪的心思才會停下來,考慮如何讓天明回朝。”
張之桐嗬嗬一笑,“不對吧,女兒認為到時候皇帝對夫君更加忌憚了。”
“忌憚也不會表達出來,他隻會表達偽善,暗地裡搞製衡,可惜啊,他即將麵對一個真正光明的人,這樣的人是無敵的,就像現在這樣,沒有利用的破綻。
若逼著天明也弑君,那朱明也該亡國了,二百六十年,夠長了。西漢東漢不過四百年,朱明若沒有光武之君,那光武的就是彆人。”
“爹爹為何如此絕對?夫君不是權欲旺盛之人。”
“因為你是女人,男人眼裡,治世功績永為第一,他一開始就奔著這個目標去的國公府,治世沒有儘頭,注定會忙碌一生。想想此刻他在做什麼,你就明白了。”
張之桐兩眼閃爍光彩,“爹爹是說他不屑權爭,在專心經營實力滅虜?”
“沒錯,等三五天,我們一定會聽到大勝的消息,大明中樞一直在防備武勳掌權,重度扣剝軍戶,導致他們忘掉邊軍真正的戰鬥力。
軍戶生下來就是兵,一生都活在軍營,滿餉滿賞的邊軍發狠的時候,遠比營兵強大,這樣的力量本屬於朱家皇帝,他們卻時刻防備武勳,自斷雙手削弱兵權,還賣給了士大夫,活該內憂外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