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明摳摳下巴,放心個毛,陝西的將門匪性比宣大凶猛,出名的殺良冒功,扭頭再問宋裕本,“殺敵懸賞之事如何安排的?”
“按大明軍律,除非全軍共認的戰績,否則首級一律按衛計算,並不會單獨獎賞,勘驗軍功之事由中軍負責,到時候我會帶人去逐個核實。”
陳奇瑜在陸天明問的時候,就知道他在懷疑什麼,此刻插嘴道,“大人之前的賞銀由下官帶巡撫屬官下發,未克扣一兩,下官出發前召集千戶以上三令五申,冒功、搶功者格殺勿論,首級封賞一律全軍平分。”
陸天明眉頭一皺,“嗯?本官是這麼安排的嗎?”
“大人恕罪,延綏邊軍與大同鎮、山西鎮不同,他們剛剛剿匪回來,兩萬人有一萬兩千人是弓手,五千刀盾兵,隻有三千長矛兵,必須有山西鎮的兄弟護衛,他們才能作戰,若他們單獨作戰,無法大規模接敵。”
陸天明哈哈一笑,“陳大人說的全軍是西路軍啊,本官以為你說的是延綏邊軍。”
“下官不敢糊塗,若真這麼安排,未接敵就打起來了。”
“好,隻有精誠合作,才能取得勝利。陳奇瑜督西路、張宗衡督東路、許鼎臣督南路、諸位侯伯督騎軍,隻要阿濟格明日入山,無需等待號令,立刻合圍北路,不分主次,無需佯攻,要多快有多快,全軍同時發動,立刻接戰。”
這是給他們功勞呢,軍功誰不想要,幾人轟然而拜,“是,遵大人令。”
“好,休息過後就出發吧,打完咱們再回來互相吹噓。”
眾人默契笑笑,對張嫣行禮後,躬身離開,陸天明並沒有留下他們同吃同住,軍功在向他們招手,撈虛名不如撈實在。
他們走後,張嫣也扭頭回後帳去了,議事廳隻有兩人,陸天明看一眼宋裕本,“暗令通知下去了?”
宋裕本點點頭,“嗯,我的親兵告訴了麻英、麻傑、杜文煥、曹鼎蛟、張世澤、恭順侯。”
陸天明淡淡一笑,“阿濟格是猛將,不是呆將,屁股後麵還有歸化的一萬騎軍,他得保證後路不會被斷,必須預留撤退時間,怎麼可能安步當車追擊。
這兩天他一直保持戰力行軍,就是在爭取與河套騎軍的距離,以空間換時間,所以我也沒讓孔有德和兀良哈南下,若我所料不差,東虜一定會在子時行軍,天亮就會接敵,一路追殺察哈爾進入河穀。
咱們得讓林丹汗吃點虧,讓察哈爾亡命奔逃百裡,灰頭土臉來會盟,這樣才能削掉他草原皇帝的虛架子,黃金大帳才會放低姿態,認清自己的地位。
一隻喪家之犬,有什麼資格做勝利者,察哈爾得清楚一點,我陸天明才是他們的恩人。”
宋裕本舔舔嘴唇,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陸天明一愣,“怎麼?我很卑鄙?”
“有點,但這是應該的。我是覺得你有點野,滿餉養這麼多兵,我們養不起。”
“哈哈哈~”陸天明大笑,“宋裕本啊,你懂個狗屎,代藩又搞了六百萬兩現銀,我得把銀子儘快散出去,這樣民間才有購買力,商號才能儘快轉起來,沒人能買得起鹽布藥材等物資,商號轉個屁啊。
這才哪兒到哪兒,一場戰鬥下來,一百萬都花不了,我發愁的頭疼,南京的徐弘基也發愁存銀子,你知道這種感受嗎?”
宋裕本瞠目結舌,“有道理,光想著賞銀太多,忘了他們都是窮鬼,我果然做不了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