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等了一刻鐘,張世澤讓看守他的士兵去通報,與德格類說說話。
河邊又等了一會才得到同意,負手慢慢來到帳篷。
德格類很忙,帳篷裡簡易石桌上一堆信件,顯然是宣府暗探來的消息。
帳篷裡的柴火前,阿濟格與那名絡腮胡大漢在盤膝吃肉,喝熱湯、暖身子。
德格類隨意指一指石頭墩子,示意他落座,“找我什麼事?又想回去了?營地沒你國公府奢華,講條件就免了,給自己留點體麵。”
“我不想回去,隻是好奇,你們死了七千人,為何看起來不怕落罪?就因為他們是披甲人嗎?若披甲人可以隨便死,女真早散夥了。”
“我們當然怕落罪,所以把你帶回去將功贖罪。”
“這可是黃台吉登基後最大的失敗,沒這麼簡單吧?”
德格類把信件收起來,放棄隨意聊天,抱胸認真看著他,“張家未來公爵,你到底想說什麼。”
張世澤給了他一個你懂的眼神,略微笑笑,沒有再說,指著絡腮胡問道,“他聽不懂漢話?這是你們佟家什麼人?”
德格類剛被吊起胃口,他突然不說了,尤其是那個表情,一副漢人賤兮兮的樣子,看得讓人牙癢癢。
“彆管他是誰,你剛才向我擠眼什麼意思?”
“天知地知,你懂我懂。”
“啊?這句話是這麼用的?”
“道理一樣。”
“什麼道理?”
“天知地知,你懂我懂。”
德格類差點噴一口血,不耐煩連連擺手,“滾滾滾,實在閒的發慌,去砍點柴火。”
小小公爺一直以來都很聰明,隻是他沒發揮機會,加上他的臨場應變速度不及宋裕本,在陸天明看來,相對有點呆板。
麵對其他人的時候,張世澤向來心眼不錯,想想也是,能與孫傳庭、馮銓玩對手戲的人,肯定不是普通貨色。
這時候就充分發揮了他的雞賊,朝三人笑著連連搖頭,一副幸災樂禍的賤樣子。
這表情比剛才還賤,剛邁了一步,絡腮胡大漢立刻伸手,“等等,聽說漢人能看相識人,猜猜我是什麼地位。”
張世澤瞟他一眼,一臉不屑,“地位?這用猜嗎?你不是莽古爾泰嘛。”
三個人六隻眼齊齊大瞪,阿濟格驚訝問道,“你如何看出來?五哥長相特彆?還是你們有畫像?”
張世澤哈哈一笑,“大明沒有東虜任何畫像,但這位盤膝坐著吃肉,腰杆卻挺直,能在兩位麵前神態自若的人物,必定是努爾哈赤的兒子,且是你們的兄長。
老大褚英早逝,老二代善是個胖子,老三塔拜隻是個牛錄,老四湯古代與阿敏一起落罪,還在蹲監牢,老五莽古爾泰是女真第一猛將,老六塔拜好像也隻是個牛錄,老七阿巴泰是工部尚書,老八是黃台吉,老九巴布泰與老四湯古代一樣的後果…”
張世澤說到這裡,突然啊呀一聲,“黃台吉真是聰明啊,前年入關,故意讓阿敏留守不可能守住的地盤,嘖嘖嘖,一場大戰下來,好多兄弟都倒黴了,借戰事處理人事,果然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