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卻沒什麼話,直接去往後帳,“本宮乏了,諸位卿家聊吧,咱們明日啟程,該回家了。”
“娘娘留步!”孔貞運大叫一聲。
張嫣回頭疑惑看著他,“孔師傅想說什麼?”
“娘娘,宣大處於戰時,國本大宮不能從內長城返回,那樣會進入大同地界,至少有兩天行程處於危險中。”
張嫣神色一亮,“還得留多久?”
“不不不!”孔貞運連連擺手,“我們得繞太原,經真定府回京,沈藩、晉藩兩位親王還在寧武關,他們也會派護衛護送,與禁衛和禦馬監一起護佑娘娘回京。”
張嫣頓時黯然,掃了一眼屋內紅袍,“曹化淳呢?”
宋裕德出列搭話,“請娘娘落座議事,等商議完後,微臣還有口諭給幾位大人,曹公公臉疼休息了,回程由微臣來主持護衛。”
張嫣點點頭,到主位落座,看向一直不開口的陸天明和徐光啟,“兩位卿家是主事人,議什麼呢?”
徐光啟立刻答道,“娘娘,微臣雖是國使,但明蒙信任卻是您與太子殿下親臨所建,微臣也得護送您回京。”
張嫣點點頭,“這是應有之意,老大人辛苦了。”
宋裕本又出列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所有屬官明日回京,許巡撫回太原、陳巡撫回延綏、張總督回大同、藩王回藩地,河曲從今以後為太行商號鏢局大營,這裡有非常多的雜務,人太多影響做事,大家明日一同離開。”
張嫣再次點頭,“諸卿家早點休息,明日辰時過河回京。”
陸天明這時候才開口,但他是對徐光啟說話,
“老大人,王徵精於雜科器械,之前在登萊是鑄炮,到山西也是煉鐵,諸位傳教的先生都精於器械,太行商號雇傭他們建煉鐵工坊,行善於民,大利於國,山西需要他們的幫忙,暫時先留下吧。”
徐光啟躬身回應,“每個人有不同的專務,陸師因材製地,下官當然讚同,他們可以自己決定離開時間。”
“很好,本來想與老大人深談,每次時機都不合適,也許這就是我們注定的交集,陸某是年輕人,老大人是前輩,有些話說出來可能有點刺耳,但我們相交一場,以後可能沒機會了。
臨彆之際,送老大人一句話,人世間能流傳下去的隻有知識、經驗,後人敬重前人的永遠是學識和思想。
教化之功,乃聖人大道,三省吾身,也是聖人大道。
但強令彆人三省自身,這就是傳教士。
說好聽點,是見解不同。
說難聽點,就是牛不喝水強按頭。
說實際點,不過是愚民禦民的另一種形式。
人性本惡,天性有罪,天堂地獄,永遠無法證實的一堆廢話,愚民一道,孰高孰低,有什麼意義呢?
這世界有民族、有國家、有大義,你自己信教無所謂,但老大人催眠自己,竭力讓彆人信教的那一刻,這一切都模糊了。
農務乃三皇五帝中神農氏大道,本該煌煌傳世,如今你卻自我渾噩,削弱自己的史冊功績。
南方海貿猖獗,豪商與海匪勾連,賺銀子沒錯,但隻知道賺銀子就是大錯,所有參與之人都將被曆史鞭笞。
人世間誰都躲不過正義的清算,這句話送給老大人,也送給諸位,愛聽則聽,愛信則信,咱們就此彆過,下次再見,陸某肯定不會隻動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