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看他們急切想讓自己出手,並沒有生氣,他現在地位不一樣,爭無可爭,不墮即可,並沒有莽古爾泰‘爭’的想法。
正紅旗的勝利可以變為自己的聲望,黃台吉不會在意,嶽托是旗主,碩托是統領,老三薩哈廉是禮部尚書,自己這一脈足夠了。
閏月十三,女真兩萬大軍轟隆向南。
三十裡後漸漸壓縮陣型變窄,很快來到柴溝堡。
這裡的地形很特殊,兩山與三河之間的平地,建立一個大兵堡。
北側與邊牆相連,南側與蘇木山相連,東洋河、西洋河、南洋河三河交彙,女真若進攻,必須跨過冬季寬大的三河冰麵。
這個季節,結冰將近五裡寬,十分不利於騎軍作戰。
代善沒想到柴溝堡是這麼一個地形,怎麼看都有點難受,北側邊牆上明軍嚴陣以待,南側的山體是石頭山,壁立千仞,上不去,下不來,沒有攻防意義。
沒得選,必須攻正麵。
身後三裡外的莽古爾泰雙手抱胸,看著兩紅旗四千騎軍來回觀察地形,臉上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代善是努爾哈赤親封的古英巴圖魯,意為鋼鐵般的勇士,這稱號獨屬於代善一人,其餘人不得跟封。
可以笑話代善胖,笑話代善色,不可以笑話他蠢。
代善的用兵思維完全繼承了努爾哈赤的思路,正紅旗的性格也深受他影響。
分化利誘,分進合擊,尖兵突進,重賞重罰。
敞開說很囉嗦,中心隻有兩個字:誅心。
努爾哈赤一切戰法都是奔著精氣神去的,核心不是殺人,而是殺心,殺軍心。
戰前各種盤外招,戰鬥的時候,人少遊擊中軍,人多削皮緩殺,人數對等時候又硬懟主將。
薩爾滸、撫順、沈陽,三次大戰表現的淋漓儘致,單純論軍事,努爾哈赤當然有傲視當代的能力。
渾河之戰,明朝精銳以步對騎,其餘明軍因為河流與戰法原因無法配合,女真也沒有用所有騎軍圍殺。
而是派出人數對等的騎軍硬懟戚家軍和白杆軍,然後讓剛剛投降的漢軍加入戰鬥。
站在明軍角度,是叛軍反殺導致失敗。
站在努爾哈赤的角度,雖然死人不少,但一戰滅掉明軍的精氣神,還讓降兵建立的信心,遼東從此對後金充滿恐懼。
戰場直接達到政治目的,努爾哈赤深諳戰爭精髓。
代善也是這樣,麵對柴溝堡,並沒有強殺,更沒有佯攻。
直接放棄正紅旗單獨作戰的想法,到冰麵踩路後,確定不是太滑,命令兩紅旗合兵,下馬列陣推進,交給濟爾哈朗遊弋兩翼。
前麵一千人近戰,後麵三千強弓推進,以絕對火力覆蓋兵堡,直接奔著滅殺明軍士氣而來。
四千人黑壓壓一片,濃鬱的殺氣籠罩天地,一步一步推進,如同一頭肆無忌憚的野豬,殺氣騰騰衝向單薄的柴溝堡。
靠近一百二十步,達到最大射程,列隊的頭領齊齊大吼一聲,三千弓箭手瞬間指天。
嗡的一聲,一片烏雲罩向柴溝堡。
堡後傳來慘叫,弓箭手嗡嗡嗡連續覆蓋三次,全部攢射在城堡牆頭和牆後二十步內。
垛口露出幾顆腦袋張望,代善一揮手,繼續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