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裕德哈哈大笑,“大明寶鈔二百年前就失信了,糧票建立信任簡直是天才手段,太行商號剛剛與其他豪商推出銀票,大夥以後都不用揣著銀子走商了,你說,為何沒人印假的呢?”
“印假?”巴圖一愣,“誰敢找死?!”
宋裕德搖搖頭,“財帛動人心,找死不是問題,隻要能換到真金白銀。”
“那怎麼辦?”
宋裕德指指糧票,“看到了嗎?特製的紙,耐折耐磨,還有歐羅巴人的水印,漢字和大食人數字都有,銀票比這更複雜,刊印這玩意的投資至少得五百萬兩,需要先造密紙,再刻印。”
巴圖知道這事,不知道成本,聞言很吃驚,“那也不是無法刻印吧?如果是壞人想破壞商號呢?”
“暫時隻會有十兩、五十兩、百兩銀票,百姓一般不會用,小商小販和大商號會作為交易票據,拿著票到分號兌銀子,你走南闖北,以後見到有人拿著大量銀票,要核對真假,多長幾個心眼。”
“哦,小人還真沒見過,感謝侯爺提醒。”
宋裕德從袖口拿出三張票遞給他,“請兄弟們吃頓飯,入京我也沒空招待你們。”
巴圖眨眨眼,西寧侯說半天是找個理由給他銀子,讓他做事方便一點。
接過三張大小不等的票據,他除了數字和自己名字,其餘都不認識,拿起來也沒仔細看,拱手道,“侯爺敞亮,巴圖代兄弟們感謝,一定儘心護送。”
宋裕德笑著點點頭,一起等郭聚財寫信。
一刻鐘後,他們再次上路,黃昏時分向東南方向趕往懷來。
次日進入北直隸地界,馬上換了個氣氛。
內長城附近的軍戶和皇陵衛家眷被宣大‘吸乾’了,所有人都到宣大討生。
除了入京的大官道依舊有車馬、行腳店,鄉野裡非常冷清,甚至有點荒蕪。
誰能想到,順天府某一天會荒蕪,但事實如此,軍戶吃不飽,開田也吃不飽,何不去宣大做工。
其實走南闖北的商號都知道,宣大的物資單靠韃靼、瓦剌根本吃不消,這些物資大多消耗在河套了。
那裡有近五十萬漢民,全是西北四鎮遷徙過去的,開荒免稅三十年。
一文不取,還借給你工具和種子。
河套短短一年就恢複了土默特原先的景象,現在乾脆翻番,忠勇商號完全就是個小朝廷。
真朝廷在做什麼呢?
巴圖的兄弟到京郊駐地休息,他和宋裕德從北邊安定門而入。
看一眼大街,兩人齊齊深吸一口氣,感覺腦子都被麻木的百姓帶僵硬了。
皇城所在,還沒有宣府熱鬨,死氣沉沉的一股腐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