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看到騎軍裡出來一個絡腮胡壯漢,揮手讓身後十名士兵下馬,進入小鎮拖出兩人審訊。
巴圖這時一踢馬腹,對李素道,“我們下山吧,跟著我彆亂跑。”
下山時看到那個大漢放兩人回去了,然後招呼一百人去騎馬,竟然把剩下的流賊都放走了。
流賊恨不得多長兩條腿,翻越山坡,頭也不回向南落荒而逃。
巴圖到騎軍麵前,三十步外下馬,快步到董成虎身前行軍禮,“忠勇麾下巴圖,拜見監察大總管。”
董成虎三年來養了一身血氣,瞥一眼李素點點頭,“巴圖,他們晝伏夜行,大概天亮才能到南關,讓你的人和剛才殺敵的兄弟護送李小姐到西不鄉,我們到南關與朋友告彆。”
“是,馬上安排!”
巴圖回頭立刻安排手下護送李小鸞離開,沒有給李素任何發言的機會。
另一邊的騎軍也分出八百人,驅馬上山,順著山脊南去了。
流賊向正南,騎軍向西南,明顯不是追殺。
董成虎沒有和李素說話,二百人向陝州城而去。
路過城池也沒有打招呼,繼續向西,午後不緊不慢來到函穀關。
這裡剛剛遭匪,關城大門都沒了,徑直通過,來到靈寶縣城。
作為秦嶺東麓交界要衝,華山和黃河擠壓豫陝通道,變成長百裡、寬二十裡的長條。
大官道經靈寶、函穀關、陝州、澠池、新安,一路繞開豫西甘山,最後到洛陽。
靈寶處於華山與甘山之間,縣城南邊有一個山穀,世代有山中棧道,翻山百裡就是洛河大峽穀,順流可直達洛陽。
山上的關城沒必要去,董成虎直接到靈寶縣城西邊的官驛,橫亙在官道中,瞬間阻斷南北兩條通道,下令士兵們宿營。
李素一路觀察很久了,騎軍身穿鎧甲,飲馬生火,個個行動自如。
這是什麼鐵器,看起來堅硬無比,又輕如木屑。
親衛通知他總管有請,進入官驛正廳,董成虎已卸甲,放在石椅上,看起來還能隨風飄擺。
董成虎大馬金刀落座,郎朗說道,“上午的戰鬥是董某給李先生的見麵禮,裁決印麾下,歡迎新朋友。”
李素一愣,連忙躬身,“大總管軍威森嚴,鐵血無敵,李某十分震撼。”
董成虎笑笑,請他到石椅落座,“李先生,董某調查你可是花費了不少力氣,特立獨行的李公子,在孟津是個名人啊,連京城的王鐸都知道你。”
李素一瞬間渾身僵直,下顎發抖,說不出一個字。
董成虎嗬嗬一笑,“彆緊張,師弟若看好你女兒,他母親的身份不重要,清倌人是可憐人,不是缺德鬼,無需多想。認識王鐸嗎?”
李素脖子僵硬,沙啞回道,“當然,孟津才子,翰林院庶吉士,書畫雙絕。”
“身為孟津秀才,李先生二十年前在江南與夫人相識,贖身奉為正妻,被父母趕出家門,你知道父母兄弟的消息嗎?”
李素深吸一口氣,“李家在洛陽城內有兩個院子,應該很好。”
董成虎點點頭,“董某很奇怪,你與夫人感情深厚,為何還要納三名妾室?”
“是夫人所納,都是可憐人,李某被逐出家門,開枝散葉。”
“好吧,旁人也不能說什麼。李先生人在登封,卻在洛陽置產,這障眼法玩的好,你在害怕什麼?又想隱藏什麼?”
李素兩眼一瞪,大聲說道,“李家絕不是在腳踏兩條船,李某真的被家裡趕出來了。並非害怕,也非隱藏,而是為了取巧賺銀子。”
“好吧,李先生曾祖乃抗倭名臣,官至右僉都禦史,嘉靖朝浙江巡撫李天寵,你本人年輕時獨自遊學天下,行萬裡路、讀萬卷書,可惜所思所想與彆人格格不入,逐漸隱世。聽聞你先後三次到南京,與權貴多有交集,魏國公徐家、靈璧侯湯家、臨淮侯李家等貴人子弟認識嗎?”
李素沒想到他叨叨半天問了這麼個問題,點點頭道,“認識啊,趙之龍到豫西,李某還見過他,道不同不相為謀。”
“很好,天亮前可能會見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