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聖人曰過的:自己一臉毛,就彆說彆人是猴。
羅府的嚴黨官員們義憤填膺。仿佛兩京一十三省的重擔全在他們肩上挑著。徐黨就隻會扯後腿丶使絆子丶打悶棍。
林十三心中暗道:唉,嚴黨抗倭是為了奪權;徐黨掣肘是為了保住自家銀庫。
雙方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朝廷裡真正關心東南百姓死活的又有幾個呢?
時局多變。誰曉得未來嚴閣老會不會為了權力,在東南養寇自重?
剛才一眾嚴黨高官齊誇林十三。還真讓他們誇對了。林十三的確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智慧。
又或許,他把局勢看得如此清楚,是因他身不在局內,旁觀者清。
羅龍文清了清嗓子,說出了今夜的第三件大事:「諸位,我們刑部督捕司剛剛得到了一條消息。」
「錦衣衛經曆司的經曆官沈煉寫了一封奏疏。準備在上元節後彈劾嚴閣老丶小閣老。」
「沈煉是陸都督的好友。陸都督跟嚴閣老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自家人內鬥,隻會讓外人得利。這是再淺顯不過的道理。」
林十三心頭一動:怪不得沈經曆那天滴酒沒沾,衣冠整齊,還焚了香呢。想來他在經曆司大堂寫的,一定是參劾嚴家父子的奏疏。
羅龍文咳嗽了一聲,望向林十三:「師父。」
林十三會意,頷首:「好。」
三個月相處,師徒之間已經有了默契。
羅龍文的意思是:你得把這件事稟報陸炳,讓陸炳攔著點沈煉。
林十三說了個「好」字,表明一定轉達。
吏部尚書萬鏜一拍手:「事情都議完了。餓了。上菜吧!」
羅龍文笑道:「好!上菜」
羅府夜宴的第一道菜,是每人一個蟹黃包。這包子看上去平平無奇,實則內有乾坤。
羅龍文笑道:「諸位,這蟹黃包是按宋時童貫的《家肴譜》所製。餡兒鮮味美。最絕的是......」
萬寀道:「我曉得。這裡麵還有個典故哩。」
「宋相童貫愛吃蟹黃包子。他敗亡之後,童府一位廚娘流落街頭。」
「某家大食肆的老板欲聘用她,讓她做宰相府的蟹黃包。」
「但廚娘卻說她做不出來。因她隻是在童府廚房給蟹黃包餡兒裡的蔥絲上雕花的。」
「所以,今日老羅你請我們吃的包子,最絕的應該是包子餡的蔥絲雕了花。」
羅龍文笑道:「還是萬寀兄見多識廣啊。諸位請嘗嘗。」
羅府這場家宴一共上了三十八道菜。每一道都奢靡無比。要麽是食材罕見,要麽是工序複雜。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羅龍文跟林十三勾肩搭背。
羅龍文笑道:「你如今既是北鎮撫司的總旗,又是永壽宮的傳俸官。府上怎能沒仆人丶侍女伺候?」
「我給你選了一個還算機靈的仆人。還有兩個美貌侍女。」
「這兩個侍女一個十五,一個二十八。一個嫩,一個浪。如何?」
林十三推脫:「恩公好意我心領了。我家裡四合院太小。多三口人實在住不開。」
林家的四合院還算寬敞,說住不開是假。怕家裡多出三個監視他的耳目才是真。
羅龍文借著酒勁涎笑道:「你彆是怕跟我做連襟吧?放心,那十五的是我新從揚州采買的婢女。還沒服侍過男人。」
「那二十八的雖不是鮮貨,但也沒伺候過我。據我管家說,她是三般武藝樣樣精樣樣通。我還沒來得及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