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料？”
嘴裡低喃了句，江安眼瞼微垂思索，須臾後，他問：“可這吃飼料能保證豬出欄時的重量嗎？前麵那兩頭豬出欄稱重，斤兩和你預估的幾乎吻合，回頭等換成飼料喂養……”
閨女發現的那種豬草，有何好處，經過他親手喂養的兩隻豬仔出欄，算是看得清楚明白，就算他養的第二茬豬仔因冬日裡草料口感不好，吃食不儘人意，但長勢說起來倒還不錯。
嗯，出欄稱重，即便達不到前麵兩隻豬的重量，130公斤左右應該有的吧。
而這相比較荒年前大家養的豬，儘量上起碼一隻相差四五十公斤，如此一想，江安覺得喂飼料養豬，就算無法像之前那兩隻豬出欄長到150公斤上下，
卻也足夠讓人滿意。何況荒年前養豬，出欄最少需要五六個月，這是喂養好的情況下，尋常則需要**個月，甚至是一年。
且出欄豬的重量最高約莫110公斤重。
心裡有數據對比，江安微凝的神色逐漸舒緩，就聽閨女甜軟稚嫩的嗓音飄入耳：“達到150公斤左右是有點難，出欄的時間估計也會延長一點，”
葉夏微頓片刻，方續說：“大概會向後推延少則一個月，多則一個半月，重量上不會跌至100公斤下。不過，如果喂足五個月，出欄差不多能有130多公斤。”
“你確定？”
江安問。
“我是以書上的數據做參考估算出來的。”
葉夏眨眨眼，一臉自然地做回應。
輕點頭，江安又說：“之前養的那兩隻豬仔出欄，一頭上交公社，一頭村裡宰殺做成燴菜全大隊社員食用，大家都說味道好得很，
比曾經吃過的豬肉香了不少，這是不是和喂養的那種有關，還和你那個計劃書在中提到給小豬仔閹割有關？”說到後麵，
江安略有些不自在，畢竟“閹割”這詞兒在閨女麵前提起，實在是難以啟齒，但閨女早慧，又因他需要解疑，隻能忍著不自在，和閨女討論下小豬仔閹割的事兒。
葉夏點頭，給出肯定答複：
“是和咱們喂養的豬草有關，當然，和給小豬仔閹割也有著很大的關係。先說豬草吧，它的效用是我在師父留下的一本古書上看到的，這個我有和您說過，至於閹割小豬仔，則是為了方便管理、育肥，及祛除肉中的異味。”
“那你胡叔按你記載的法子給豬仔閹割，倒是多掌握一門手藝。”
不說他們這山窩窩裡，就是整個公社都沒聽過給豬仔閹割的，現在好了，他們大梨樹的赤腳大夫胡萬泉沾了他閨女的光，
按照她閨女寫的那份科學養豬計劃中的“閹割”法子，不僅成功給他之前的養的兩隻小豬仔施行了閹割，且給大隊上後來養的十隻小豬仔也順利閹割成功，這往後若是其他大隊養豬想找人閹割，胡萬泉無疑會成為香餑餑。
“原本我想自個動手的，可我要上學，就把閹割公豬仔、母豬仔的法子寫到那份計劃書中，想著爸您看過後肯定會找人照做，而您首先想到的多半就是胡叔，畢竟他是咱大隊唯一的赤腳大夫，動刀子應該有兩手。”
葉夏和她爸一問一答在這聊著，林蘭和江學謹、江學言靜靜地坐在邊上聆聽，誰都沒插一句嘴。
江安嘴角噏動了下，說：“你胡叔是真得運氣好，從你這學了門手藝。對了，你是說市裡的養豬場是不是都有給小豬仔閹割？”
“一般的大型養豬場都有技術顧問，而且給豬仔閹割，方便管理、育肥、改善肉質、祛除異味，這法子在古代就有的。”
葉夏一開始並未想到養豬仔需要閹割這法子在這個時代，尤其在農家會有人不知道，但為確保科學養豬計劃順利進行，她還是把豬仔閹割法享儘寫在計劃書裡麵，
這會子聽她爸所言，葉夏方知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理想。現今是六十年代初，距離解放過去十來個年頭，國家方方麵麵正處於發展中，
自然做不到把這樣那樣的養殖、種植之法推廣開，準確些說，農業部門、畜牧業部門正在一步步摩挲好的養殖、種植法子，
待取得成果方麵向全國推行，然，W市是S省的二級地市，他們村又位居h縣的山窩窩裡，地理位置偏僻，即便國家農業、畜牧業部門有好的舉措下達，傳到他們這消息閉塞的小地方，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畢竟這是六十年代，而非通訊發達、交通便利的現代，一件事通過網絡，會以最快的速度傳播開。所以，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眼下雖時代落後，但城裡的養豬場，有技術顧問在，人知識量豐富，保準知道豬仔閹割後喂養，都有哪些好處，可要人家把自己知道的傳到下麵，
一方麵得對方有那個心，一方麵得有關部門牽線，這樣的話，像他們大梨樹這般地理位置偏僻的大隊，方有可能了解到閹割豬仔，對喂養出膘肥體壯的豬有何好處。
“你的意思是養豬場的技術顧問知道要給豬仔閹割？”
“八成是知道的。”
“那咋不見上麵有通知咱們這些大隊？”
江安在自己頭上擼了一把，臉上明顯掛上鬱悶。
“爸確定大家夥都不知道養豬需要閹割？”
全國範圍廣得很，不往遠說，單他們紅渠公社，她不怎麼相信各大隊都不知道養豬需要閹割豬仔。
“咱大隊上反正沒人知道，距離咱大隊不遠的幾個大隊怕是也不知道吧！”
江安解放前在城裡做過掌櫃，可這並不代表他什麼都知道，再說，他以前那位東家經營的是東北皮毛生意，對於養豬，東家沒接觸過，他自然也就了解不多。
江學言這時說：“等咱村有了養豬場和飼料廠，到時咱村就會有不少工人，對吧？”
聞言，葉夏先是一怔，旋即笑看向少年：“理論上是這樣，但養豬場和飼料廠要建起來，得咱爸和大隊上的乾部開會討論，
然後還得公社領導點頭批準，不過，開學前在家這段日子我會幫咱爸的。”關於養豬場和飼料廠的規劃和發展、及招工和內部運營管理她會寫份詳細的報告，便於她爸在得到上麵領導同意後，順順利利把廠子組建起來。
“你們一個個倒是勇氣大得很。”
江安看著兒女，好笑地搖搖頭。
“對咱村有好處的事，為什麼不開展？”
江學謹沒眼溫潤，緩聲說：
“種地辦廠兩不誤，大家生活水平提高，有錢送家裡孩子上學，培養優秀的下一代，為國家四個現代化做出更大的貢獻，這些不正是大家所追求的嗎？”
吃飽穿暖，孩子有學上，努力為國家建設做貢獻，他相信這是全國人民的想法，也是國家領導對人民的期盼。
“好好好，你們一個個雄心壯誌，我這做老子的自然不會做慫包。”
江安笑嗬嗬地說著，然後問閨女：“要長期供應飼料，就咱大隊的取材怕是遠遠不夠。”
“這有何難？到時咱們可以從彆的大隊收購呀！”
葉夏笑說。
江學言當即伸出大拇指點讚：“我妹妹的腦袋瓜就是聰明！通過收購，咱們飼料廠有了原材料的補給，彆的大隊也能得到點收入，這是雙贏。”
“老二說得對，飼料廠若真辦成了，確實是雙贏。”
林蘭笑眯眯地附和自家老二一句，隨之把視線落在閨女身上，眸色柔和寵溺：“我閨女的確很聰明呢！”
接收到老爸和哥哥們看過來的充滿笑意和寵溺的目光，葉夏臉頰發熱，一時間羞得不知說什麼好。
“夏夏害羞了，哎喲，我好像都有好久沒看到咱們夏夏害羞了呢！”
江學言笑嘻嘻地說著，被自家二哥打趣，葉夏抬眸，直直地瞪大一雙杏眸：“二哥！”這還是她那個話不多，看著板正板正的二哥嗎？
“大哥也好久沒看到我們家夏夏害羞呢！”
江學謹勾起唇角，笑說一句。接連被兩位兄長打趣，耳邊又有爸媽的笑聲，葉夏越發不自在，但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小蘿莉，
隻見她清亮靈動的眼珠子一轉，杏眸彎成月牙兒，看向她家母上大人：“媽，我大哥十六快十七，二哥再有兩三個月就十五，這歲數差不多該說親了，對吧？”
林蘭直到閨女兒這是打算“回敬”倆哥哥，不由順著閨女的話作答：“沒錯，大隊裡那些沒上學，和你大哥二哥差不多年歲的小子，這兩年家裡都給相看對象呢，這親事啊一旦定下來，十七八就能把人娶進門。”
“這娶媳婦兒可是大事。”
葉夏眸子神光狡黠，見兩位兄長皆一臉不自在，且雙頰明顯有點泛紅，心中不免得意，慢悠悠說：“如果娶個攪家精進門，
那咱家可就彆想過安生日子了，媽，為免日後攪家精進咱家們，你和我爸給我大哥二哥還有三哥小五他們娶媳婦，一定要看仔細哦！”
“我不娶媳婦。”
被妹妹在爸媽麵前打趣，江學言到底沒沉住氣，張嘴就來了句，反觀江學謹，溫潤的眉眼間始終保持著微笑，由著妹妹拿他們兄弟未來娶媳婦說笑。